余宗云,乾州百夫长,太谷人氏。当年因旱灾逃到乾州,落户月牙集,继张之敬之后是揽月寨的二代饲马官。
今日他在这城头已经斩杀了三位攻城卒,且越战越勇。
“冲啊!”
城头的右平卒越来越多,随着城门告破,这场攻坚战的胜利天平向右平州倾倒。
“弟兄们,撤入城中准备巷战!”
余宗云一声大喝,其余寒川卒从右侧墙梯撤下城头,迅速往城中撤退。
“主将有令,不许放走一个敌人!追击!”
右平偏将率先入城门追杀败兵,墙头的右平卒也纷纷压入城中街巷,在他们看来这场战斗已无悬念。
“分散兵力,依计划行事!”
余宗云将手中的刀刃向后飞掷,划过一位右平卒的左肩,吸引追兵的注意力,继而迅速窜入巷中。
这场街巷追逐战正式拉开序幕,寒川城中涌入了六千多位右平卒,且后方主将所领的两千余兵马也在陆续进城,占领寒川,扩大胜果。
“踏踏踏!”
百位右平卒追击余宗云等人到达了深巷处,由于巷路四通八达,须臾间寒川卒已经隐了踪影。
“大人,这情况不对呀!这城中户所大敞,却不见一位百姓。莫非有诈?”一位经验丰富的右平卒观测着周围的环境提出质疑。
“敌军就在眼前,不准停止追击!”
寒川城的守卒不足五千,而且掺杂了不少新训练的士兵,这种战力对右平攻城部队构不成威胁,所以将领才敢放心追击。
“是!”
右平卒继续在巷中深追,时不时可以看见寒川卒显露的身形,直到他们发现了民居中大量囤积的秸秆。
一位右平卒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异味,脸色迅速一变,随即大呼道:“是火油!快撤!”
此时发现为时晚矣,城内阵阵浓烟腾升,大火引燃房屋,焦灼之势迅速蔓延。
这弘立书生的心肠都毒啊!先是佯败入城,后随大火聚城焚烧。可惜了李大节度使的起家地,至今日后剩下的只有焦土残垣。
人常言水火无情,连绵的火势之下处处发出惨烈的嚎叫,无数士卒葬身火海,其中不乏寒川兵士。
“啪!”
梁柱烧焦断裂,整个房屋斜侧倒塌。余宗云领着剩余兵卒从后路杀出,尽量拖延右平卒出城的时间。
“弟兄们,今日可愿求死,成就大当家的不世功业。”
余宗云是计划的实施者,自然知道最终的下场,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火海挡军。
“妻儿老父得以赡养,余愿足矣。”
“可惜了这城东的肉脯店啊!这辈子只怕吃不到喽!”
“敌将休走!与某家大战三百回合!”
以整个城池和一千士卒为代价换取此战胜利,赫连蓝盏也知道是血亏的买卖,但现实情况就是如此,乾军旅的战斗素养与右平州相差甚远,想要取胜别无他法。
刀卷刃,血浸战袍,余宗云倒在了尸首之,饲马官中出了个败类,今日他总算挽回颜面:张之敬,你大爷的,老子下去好好和你算账。
“撤!快撤!”
右平将领领着后方的两千残兵终于撤回了城门口,只要踏出此墙便可逃出生天。
“嗖嗖●app下载地址xbzs●嗖!”
城外的寒川堵截人马早已恭候多时,飞矢如雨阻挡残军出城的步伐,寒川城的门好进,可不好出啊!
城外土丘之,蓝盏双手负背,青衫书生袍随风飘扬,这火葬一万右平卒足以让他扬名燕土。
“大人!大局已定。”
“全军撤回寒江城!此战尚未结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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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再说揽月寨。
自那日旱魃破封而出,整个揽月寨化为焦土,李开花被迫移居月牙集,但现在半山平坡又建起了新的山寨,规划合理,房屋错落有致,山脚和山腰两处可容纳五千居民。
这一切的缘由还得从蓝盏说起,当初蓝盏为了更好整合乾南部山脉中的隐村农户,索性重修揽月寨,以揽月寨为跳板迁移这些逃山住户,久而久之山寨的规模成型,比原来更加热闹繁华。
山寨内的碾麦场中几个孩童正在嬉戏,妇人们坐在一旁闲聊家常。
“陈氏,你家夫君听说又要升迁了,再这样下去你以后就是陈夫人。”
“刘姐说笑了。”
陈氏容貌佳,是断砀山脉隐村的住户,两月前驻军统兵将她带到揽月寨,二人互生情愫结为夫妇,夫君待她极好,所以在众人攀谈中常见她幸福的笑容。
时至午后,陈氏回家做饭,山寨统兵也巡逻归来。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陈氏为夫君褪去外衣,用手中的小扫帚清除着外衣的尘土。
“山中的住户大多数已经移居,所以营中事物也……”
统兵身形高大,开口说话有些生硬,似乎还不太熟悉六国语言。
“简单,轻松!对吧?”陈氏柔声说道。
“对!”统兵认真地点点头,为了娘子他也要融入此方环境。
兰达木,昔日的戈狄俘虏,现在的山寨统兵,下辖三千戈狄甲士,平素的职责就是迁移山民,清扫流寇。
当日雪落之战,让这些戈狄俘虏心生怨念,幸有蓝盏这位本土人的劝说,才让众戈狄人加入乾军旅,如今各家定居落户,也便同化入燕人之列。
“夫君,要多学学燕地的为人处世,妾身还想住入大府呢!”陈氏开玩笑的说道。
“我会努力的!”兰达木把此事当作了娘子对自己的要求,用于鞭策自己进。
“好了!先吃饭吧!”
陈氏将菜肴端饭桌,二人开始用饭,期间时不时可以听见陈氏的笑声与兰达木认真的回答。
“兰达木,不好了!有敌人!”
一位戈狄人急匆匆的冲入房间,一口戈狄话可见紧迫。
“什么方位?”
兰达木起身穿好衣甲,大步向山寨外围走去。
“夫君小心!”陈氏依靠在门框担忧的看着兰达木的背影…………
山林隐秘处,兰达木与几位戈狄人正在观测情况,平时间少见人烟的山麓官道一望无尽的盔甲士兵有序向前进发,目标似乎并不是朝着揽月寨而来。
“兰达木!我们是否阻击?”
“不急!先放他们过去,派人去通知牛将军!再做打算。”兰达木思考了片刻说道………………
寒江城主府。
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正在府中举行,竹篱笆圈围的赛场外放着一个木案,案插着红蓝两个小旗帜,旗帜下方各有一堆银两。
“汪汪汪!”
两条凶狠的大犬被驱入篱笆圈,狗绳一断,两只畜生迅速撕咬在一起。
“咬它,咬它!”
偏将军千牛儿蹲在座椅满口粗话,给自己押宝的大犬助威,身旁一众官员纷纷响应,骂的也越来越难听,像是菜市场的泼妇乱战。
这便是土皇帝牛千儿的日常生活,他手下的官员清一色的全是揽月匪徒,也不管才能与否,只要是自家兄弟,哪怕是个傻子也能位。
“汪!呜~!”
蓝色方的大犬以压倒性的优势制服了红色方。
“啪!”
牛千儿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地,随口叫骂道:“真是直娘的畜生,怎么这么不顶用?老子的五十两纹银啊!”
“嘿嘿嘿!牛哥!那小弟可就笑纳啦!”
“偏将军!再来一场!”
“滚滚滚!老子这个月的俸禄都已经输完了,下个月再来!”千牛儿摇头笑骂道。
“牛哥,不行啊!”
“偏将军,你个怂货!”
“去,去,去!这次是运气不好,下次老子全赢回来。”牛千儿毫不示弱的说道。
寒江城的官场就是这般怪异,随便一个刀笔小吏都敢辱骂军事主官偏将军,将匪徒的恶习带到了这高贵的城主府中。
“报!揽月寨军情!有大队人向寒江城杀来!”一个斥候打破了城主府内热闹的氛围。
“什么?敢在老子的地盘闹事!全军出城迎敌,宰光他们!”
不问来敌是谁,也不管来敌人数,就一个字,硬莽。这便是偏将军牛千儿的军事作风,拼刀见红,谁死谁怂!
还记得当时杜书生曾给李开花提过建议,让他撤换寒江城的军事主将,但李开花不以为然,如今看来书生的担忧要变成现实了。
“嘶嘶!”
寒江城外,牛千儿左手提缰绳,右手持长柄斩马刀,率领城中五千守军出城直袭右平的一万攻城步卒。
“本将就提一句。兄弟们怕否?”
“不怕!不怕!”
震耳欲聋的呼声自城墙外围响彻天空。
“好!杀出去!把能抢的都给老子抢了!敢来我寒江城,定叫他有去无回。全军出击!”
牛千儿一马当先飞驰而出,这与当初陈六爷洗劫集镇的气势如出一辙,匪,还是那群匪,只不过是披了官兵皮,显得更加大义凛然。
军事谋略只是战场取胜的方式之一,当莽夫也有当莽夫的好处,兵行大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