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风儿柔柔的拂过脸庞。
我躺在村口一棵樱花树下的草垛上小憩,轻拍着肚子,回味着刚刚才下肚的叫花鸡。
那滋味,真是销魂……
远处传来一阵狗吠声,伴随着狗吠声我感受到了一股越来越近的杀气。
“你个臭乞丐,不要脸的小偷,把我的鸡交出来!”
我睁开了迷蒙的眼,就见一硕大,无比扭曲的脸在无限的靠近我,眼如牛铃,眉头紧蹙,凶神恶煞,她肥壮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捏住我的脖子,那架势明摆着若我交不出她的鸡,下一刻就让我去见阎王。
“阿......翠......放,放手。”我挣扎着,我可不想死,怎奈那捏在脖子上的手又紧了几分。
“说,鸡在哪?”阿翠凶狠的问道。
“咳咳咳......在......”我扒着她的手越来越无力了,气也只出不进了,可我还不想归天啊。
就在我以为真的要死的时候,阿翠的手却突然松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杀猪般的嚎声,振聋发聩,我顾不得捂耳朵,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等我顺过气,却见一身着华丽白衣的人挡在了我面前,背对着我,手里拿着折扇,悦耳却带严厉的男声响起:“青天白日竟公然行凶,还有没有王法?”
这话明显是对着阿翠说的。
我越过他的背,欣赏着阿翠变幻多端的脸。
见她痴痴的盯着那男子,一会儿气愤,一会儿诧异,一会儿羞涩,脸上还升起两片红云,她左手捂着带丝丝血迹的右手,刻意吊细平时粗大的声线,扭扭捏捏说道:“小郎君,误会奴了,奴家的鸡被这没爹没妈的乞丐偷了,奴只想要回奴的鸡而已。”
说完还向那男子抛了个媚眼。
我不由的一阵的恶寒,强力压下已到嗓子眼还未消化的鸡,还好,还好没吐出来。
“你偷了她的鸡?”
一阵风拂过我的面颊,那男子已然转过身看着我,十六七岁的年纪,白衣翻飞,俊美无双的脸就这么对着我,我似乎懂了为什么阿翠会变成那样。
可我是谁啊,我是乞丐啊,有了这顿没下顿,皮囊与我而言皆是身外之物,所以我只是很谄媚,谄媚的只想要牢牢抱住那男子的大腿以保小命。
酝酿了一会,我努力从眼眶挤下几滴泪,指指自己的嘴巴,啊啊的发音,示意他我是一个哑巴,又指指肚子,跪在地上,不停的抹着眼泪,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你是说你肚子饿,才不得已偷了这位娘子的鸡,对否?”春风和煦的声音,真是个聪明人儿。
可我还是被踹了一脚,一个不稳,以极不雅狗啃泥之势和黄土亲密接触,“你个骗子,我不过就掐了会你的脖子,你怎的就变哑巴了?”愤怒的阿翠已顾不得在美男面前保持形象了。
“够了!”一声冷喝,那男子横眉对阿翠道:“这位小兄弟欠你的鸡,我替他还。”说完他拿出一块银裸子扔给阿翠,俯下身准备扶起我。
阿翠被他的豪气惊到了,是惊喜啊,简直是喜上眉梢啊,扭捏之态死而复生,估计又想起自己的形象问题。
我也没想到这人怎么这么傻,一块银裸子够买多少只鸡了,再看看阿翠那闪着银光的双眼,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一下推开想扶我的手,那人明显错愕了下。
我从地上爬起来,向那人抱拳鞠了一躬,趁着阿翠还沉浸在得到意外之财的喜悦中,一把从她手里夺过银裸子塞回白衣的怀中,就撒开腿不要命的往前跑走。
“哎,小兄弟,你别走。”白衣嗖的很快追上我,飘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这人的轻功真不错,我无奈的睁大眼看着他,等着他下一句话。
“你不是哑巴对不对?我听见你对那女人说的话了。“白衣肯定的话让我哭笑不得,既然知道还要问,不是有病是什么?
但看他刚刚愿意损失钱财帮我解围的份上,我淡淡的抱拳示意:“多谢郎君出手相助,小人不胜感激。”
“小郎君,别走啊,臭乞丐,把钱还我......”身后阿翠的大嗓门越来越近。
白衣回头一瞧,立马抓起我的手,不顾我的挣扎,紧紧握住,向前飞奔而去。
我不解,阿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作何要跑?
奔跑中他还回过头来朝我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纵使我再淡定,再视皮囊为粪土,也不经被他晃了片刻心神,实在是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太美。
哎,这人就像个狐狸仙,专迷人心智。
待跑到一条僻静的胡同,他终于放开了我,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才跑的都快飞起来了,瞧瞧他,从头到尾依旧整齐如初。
“好久未如此畅快了”,他上下打量我一番,“小兄弟,你我一见如故,若你无处可去,以后便随我一道吧。”
从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怜悯,明显在他眼中我就是一个居无定所,任人欺凌的乞丐。
呵,谁跟他一见如故。
“多谢郎君,小人自知卑微、野蛮、粗俗,恐伺候不好郎君,今日欠下郎君的,他日有机会自当报答。”一个人多自由啊,伺候人的事我从没想过。
“可怎么办呢?若今日放小兄弟走了,我这人记性不好,他日必记不得小兄弟,也记不得小兄弟说的报答了,不如,现在就报答怎样?”这人刚刚不是还正义凛然的吗,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无赖?
“郎君想要怎样报答?”翻了翻白眼,我瞅瞅自己除了一身破衣裳以外一无所有,真不知他为何如此执着。
“好说,好说。”他用折扇轻轻的磕着自己的额头,似在沉思要索取什么回报。
“看小兄弟是个伶俐人儿,我身边正好缺个随身的侍从,三年,做我的侍从三年,就算你的报答了,怎么样?”看我面无表情,他补充道:“三年后是去是留由你。”
一块银裸子就想买断我的三年,呵,他一点都不傻,傻的是我,被人卖了还替买家心疼钱。
我这人别的优点倒没有,只不喜欠人人情,哎,关键看他的意思就没打算放过我。既如此,多说无益,只能以后见机再跑,打定主意我抱拳道:“但凭郎君吩咐。”
他很满意我没再推辞,高兴道:“太好啦,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年几何?”
“小人刚满十四,没有名字。”其实我有的,只是会叫那个名字的人我都当他们死了。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他眸光一动,朝我笑道,“不如就叫你子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