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圣女殿正殿的软塌上,我惬意无比,慵懒的斜睨着一旁正在替我重新上药包扎的秋月,他表情凝重,动作却十分的轻柔小心。
春花将剥好的一颗葡萄塞入了我的口中。这饱满多汁的葡萄一落入口中,甘甜鲜美,唇齿留香,味道还不错。
“哎,这主上啊,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好好的一只手若是日后留了疤,该如何是好?”他看着我已被秋月重新包好缠着层层白纱的手,有点哀怨。
我听了,不经莞尔一笑,心想若是他见过我背后各种丑陋的疤,还会不会在意眼前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伤口。
夜宸宫没有婢女,或者说除了我没有女的才对,当然我可以使唤自己的护法或者他们的弟子,但某些特殊的事情还真是不方便,比如沐浴、更衣,这些事情我不喜人伺候,都是亲力亲为。
因此没有人知道我的后背布满了狰狞、丑陋、纵横交错的伤疤!耻辱的伤疤!仇恨的伤疤!若不是这些伤疤,越哥哥就不会死!
想到这,我的心中郁气难解,腾的一下从榻上翻身而起:“我出去走走,别跟来。”
身后响起春花无奈的叹息:“真是冤家啊,现在的脾性怎么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我不知不觉来到了夜宸宫后山悬崖边,随地而坐,向着悬崖下面喃喃道:“越哥哥,小溪儿好想你......”
“叽——叽——”突然悬崖旁的树上飞散开一群鸟雀,衬得四周更加寂寥。
“越哥哥?是你吗?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对不对?”我从地上站起,对着四周不停的泣喊着。
和以往一样,除了回声,没有其他回应。
终于喊累了,我跪坐在地上,望着悬崖,眸光变得狠厉:“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报仇!”
我抹干泪水,整理好衣衫,向山脚下走去。
途经山脚下的小溪流,看到几个十岁左右的小弟子卷起青色袍子别在腰带上,在溪水里追逐玩闹,欢快的笑容映在他们的脸上格外的灿烂,熟悉的场景让我的心黯了一黯,我继续朝着圣女殿方向走去,离这群少年越来越远。
“咦,那个红衣小姑子是谁?好漂亮!”
“嘘,小声点,妄议宫主圣女,会触犯宫规的。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那是我们夜宸宫的圣女!”
“哦,圣女是干什么的?”
“圣女是我们的主子。”
“那宫主也是我们的主子,宫主和圣女谁大啊?”
“听师兄说啊,自两百多年前夜宸宫被创立以来,就有宫主和圣女的尊位了,夜宸宫任何重大事情都需经由宫主、圣女两人共同决定并加盖各持一半的阴阳太极印鉴方能生效,阳为宫主印,阴为圣女印。据说很多任宫主、圣女都是不和的,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他们随时剑拔弩张却又相互制约着,因为只要登上宫主、圣女位,便会被喂下对应的连心蛊,只要一方死了,另一方也必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啊,这么说来,他们一样大了,不过也挺可怜的,命不由己......”
“你们在说什么!还不快闭嘴,小心关禁闭!”
......
我抬头望望天,命不由己吗?
继而笑了一笑,不由自主低喃道:“是挺可怜的.....”
十年前,夜宸宫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劫,原本无所不能的宫主和圣女一夕之间皆被下了毒,功力全失,口不能言语,全身亦不能动弹,幸被夜卫发现藏在隐蔽处而没有立刻毙命,他们眼睁睁看着整个夜宸宫被洗劫一空,一个个弟子在眼前倒下。这场浩劫就连少宫主和小圣女也未能幸免,小圣女当场被杀,而少宫主不知所踪。
九年前,少宫主夜景熙携一5岁孤女意外归来,这让已是强弩之末的宫主夜无畏看到了希望,那场浩劫他中的毒远比圣女严重,若不是强大的内力支撑,他根本拖不了那么久,他将宫主之位传给了夜景熙,并和圣女夜媚儿商定将那孤女定为小圣女,继承夜媚儿衣钵。此后夜无畏陷入了昏迷,若不是每日用夜宸宫的圣药“落日升”吊着一口气,从而给夜媚儿传授小圣女功法争取时间,只怕夜无畏早就化作了一抷黄土。
三年后,那个孤女终于习得夜媚儿的一身本领,除了天女剑,虽然略有遗憾,但是强大的内功完全弥补了这个不足。终于夜媚儿满意了,可以放心离开这个世界了。
夜无畏和夜媚儿都死了。
而那个孤女则替代死去的小圣女被喂下了连心蛊,从此她的生死都将与夜景熙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我苦涩的抿了抿唇,自始至终我不过只是一个孤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