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在榻上翻来覆去,许是白日睡得有些多了,现下了无睡意,想到刺贺兰樾的那一剑,又心烦意乱起来,突然很想大醉一场,不是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么。
“春花,春花.......”喊了一会竟然没人,平日若知晓我受伤,他不是都会守在门外么,难道这次是我伤的太轻了?
“秋月......”也没有人回应。
应是夜深了大家都入睡了,毕竟白天劳作,入夜就格外的好眠。
既然没人,那我就自己去找酒,一人独饮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才坐起身子,穿好衣衫,就听见“咯噔咯噔”的声音,似是屋顶有人走动的声音,我抬头望向屋顶,屋顶上的瓦已被揭掉了几块,一张脸赫然出现在我的头顶上方。
那张脸美的惊心动魄,美的令万物失色,美的让我惊了神,胆寒不已。
“子玉,你可让我好找!”那人一脸的幽怨之色,却一点也不妨碍他的美貌。
哎........他果然神通广大,连春水山庄都能来去自如,还能准确的知道我住在哪间屋子。
“你又要掳我?”我怎么就摆脱不了他呢,今日他该不会是来找我报下毒之仇吧。
他凤眼眼尾一扬,笑道:“不会,怕你毒我。”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竟然怕我下毒,那次若他看到解药,必然知道我耍了他们,明知耍了他,“那你来作甚?”
“你上屋顶来,今晚的夜色特别美。”今晚的慕容看起来特别平静,不若从前霸道而不讲理。他是想让我陪他看风景?
“有酒吗?”看风景没有美酒就煞风景了。
他从屋外飞身而下,进屋一握我的细腰,朝我深深看了一眼,笑道:“自是有的!”随后不待我回答,就带着我上了屋顶。
我躺在屋顶,饮着慕容带来的佳酿,瞧着夜空中璀璨耀眼的星星,闻着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感受着还带着些凉意的风,那风似轻轻涤荡去了白日的喧嚣和我内心的浮躁。
慕容脱下他精致的白色鹤氅递给我,对我轻轻的说道:“子玉,披上吧,莫着凉了。”
今日他穿着一身白衣,孤身一人,瞧着有几分落寞和憔悴。
我朝他摇摇手中酒:“有酒呢,怎会冷。”
不料他执意将他的鹤氅披在了我的身上,接着躺在一旁拿起酒壶饮起酒来,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中,自顾自的饮着酒,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恬静。
这样和他相处着真的挺好,以友之名。
我似有些醉了,迷迷糊糊做起了梦。梦中似有人搂着我哭的很伤心,我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冰凉的液体一颗一颗砸在了我的鼻子,我的脸颊,还有嘴唇,我舔了下,苦涩至极。继而又梦到有人打架,不过我看不清人脸,好累,怎么连做梦也有人在打架。
待我睁眼醒来,天还未大亮,发现自己已回到榻上,难道昨晚都在做梦?
一身的酒味提醒着我昨晚慕容确实来过,那么他人呢?
视线搜寻了整个屋子一遍,在榻前的一方桌几旁发现一个人影,“是慕容你吗?”
“他走了。”冷冷的声音,仿若还带着些怒气。
竟是贺兰樾,他受伤了不好好治伤休养,又来我屋里作甚!
“你不是受伤了吗?来我这里干嘛?”他这人不仅神出鬼没,还有些莫名其妙,他的伤不是我刺的吗?还敢来,不怕我再赏他一剑送他归天?
他没有做声,捂着胸口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榻旁。
我扯着棉被,随着他的靠近,慢慢向床榻靠里的方向挪动,“贺兰樾,你又想做什么?”
他依旧没理我,自顾自坐下来,继而又背对着我躺在了榻上。
天已有些蒙蒙亮,真是稀奇啊,今天的贺兰樾竟没穿天青色的衣服,而是穿着一身黑衣。
“贺兰樾,你起来!”我对他的没脸没皮、没羞没臊深有体会。
他翻过身,一把扯过我,塞入他的怀中,紧紧抱着。
幽兰的清香混着一股血腥味充斥在我的鼻尖。
我用手抵着他的胸口,怎么粘粘稠稠的,翻手一看,竟是血!
他的伤口没处理吗?
“贺兰樾,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再不处理你会有大麻烦的。”我想扒下他的手,去找药给他处理伤口。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深邃的眼睛似要将我吞噬,“你在关心我?”
我给他一个白眼:“就算我看到阿猫阿狗受伤,出于我的善良,我也会给它们上药。”
他冷哼一声:“善良?你不知道江湖人怎么称呼你吗?”
听他这么说,这个称呼必是难听的,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怎么称呼的?”
他看我一脸的好奇样,却悠悠开口道:“算了,不说了,你别动,让我眯一会。”说完还闭上了眼。
这臭男人,我用力推了他一把:“说!”
“嘶——”他五官全扭曲起来,眉头紧皱,好看的唇角在微微颤动,额上也有冷汗冒出。
刚碰到他的伤口了?
“贺兰樾,你,你没事吧?”看他如此痛苦,我有丝不忍。
“妖女......”他痛苦的出声。
他竟然骂我妖女!疼死他活该!我恨不能在他胸口再来上一拳。
“我说他们叫你妖女。”他仿若看穿了我的心思,又说了一句。
妖女?想我平日里也就夜宸宫呆呆,也没怎么在外惹事啊。要不然是太守府下毒的事传扬出去了?
“妖女吗?那说明我美貌与智慧并存啊,他们想诋毁我,也不过是有些人被我耍了不甘心而已。”我厚颜无耻的对贺兰樾说道。
他却没有回应我,紧闭着双眸,一声不吭。
好似有些不对,我轻轻推了他一番,竟毫无反应。
他昏迷了,还是睡着了?
我立马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还好,没发高烧,应是睡着了。
竟然能睡得那么死......
我轻轻拿开他箍在我腰间的手,下榻拿了药箱,原想让秋月来替他上药,不过他人在我这里,我可不想让别人误会什么,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
挣扎了一会,还是解了他的衣衫,发现他的伤口被厚厚的纱布绑着,原来早就被处理过了,也是,他本就是大夫,怎么可能不处理呢,不过那层纱已被血液染透,鲜红的血不住的往外流着。
我叹息一声,动手替他重新上药,不过,他的身上怎么还有许多其他新伤,好在都是小伤,我也一并处理了。
“不许.....”突然从他嘴里溢出了一句话,他在说梦话?不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