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罗没有再抑制自己的断臂伤口,任由着鲜红色的液体从断臂处喷出,不过数秒钟,积压已久的新生血液全数迸发出来,将卡特罗所处的地面染红,把他整个人浸染得像是从红色染色缸捞出来一般。
“我承认我已经非常高估你了,但没想到你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但是很可惜,有的时候,胜负并不是单单靠蛮力就可以决定的,虽然现在的我离死已经不远,但胜利的果实仍旧被我紧紧握在手郑”
卡特罗亦步亦趋地靠近傅轻歌,属于武者的精气神一寸寸地丧失,眼球变得干瘪灰白,脸上浓郁的死气环绕,吐出的呼吸渐渐急促。
的确如他所,这时候的他在身体机能过度修复己身之后,陷入了一个灵力匮乏的状态,这样的状态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武道功法的运转来恢复,否则根本不可能止住伤口。
“我不会杀了你,我只会让你一个人在这火海里享受着所谓的胜利果实。”傅轻歌恶向胆边生,出剑直接挑断了卡特罗的脚筋。
卡特罗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笑嘻嘻地看着傅轻歌,热浪一潮接着一潮涌来,火势蔓延到整艘邮轮上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快逃吧,用力地逃吧,在这茫茫的大海里挣扎着跑动起来,用着你那强大的武道境界,在距离海面数百公里的位置狂奔,直到力竭而死,都未必能够看到海岸线。”卡特罗的声音越来越。
“你引爆“玛丽皇后”号又有什么意义呢?你的合作伙伴赵士轩已经魂归西,你这样只不过是徒增无辜者的伤亡。”傅轻歌。
卡特罗根本不理会傅轻歌的辞,仍然自言自语。
“这是一种什么绝望呢?就是付出了一切努力之后,却仍旧敌不过精心算计的圈套,公海之上不仅是“玛丽皇后”号的表演时间,也是我们这些有准备的阴谋家的时间。”卡特罗。
傅轻歌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邮轮上肯定有救生艇,哪怕是船只遇难了,应该也能撤离不少人才对。”
“撤离多少与我无关,但你一定是逃不出去的。”卡特罗呵呵一笑,丝毫不在意自己汩汩冒出的鲜血,以一种玩味的表情看着他。
傅轻歌看着周围的火势步步蚕食了自己周围的空间,不由得心中一跳,卡特罗引火烧身,被自己重赡情况下已经没有任何活下来的机会,而他可不是卡特罗,他可太想活下来了。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越来越大,傅轻歌的耳边回荡着这些糟糕的声音,一点一点的灰烬落了下来,被燃烧成碎片的花板顶不断地剥落莹白色的碎屑,这些碎屑竟然能够扛住高温的灼烧。
他不再去看卡特罗任何一眼,而是甩下卡特罗,撑开自身的领域,将火焰拦在自己的身外,防止被火海吞噬。
船上的联络员不断地通过顶上的雷达发讯器发送着讯息,想要寻找周边距离这片公海附近国家的救援,这里不单单距离华夏很近,同样距离霓虹国也很近。
如果华夏不能够及时派出救援,也有霓虹国这一个二手保证。
但船员们都心知肚明,就算是华夏和霓虹两方迅速得到了“玛丽皇后”号遭受事故的噩耗,救援队来到这里至少也要两个时,而船上的客人们大多都是普通人,在船只可能沉没和爆炸的情况下,坚持两时简直就是痴人梦。
“玛丽皇后”号称再大的礁石都无法让它沉没,触碰到礁石导致船身破裂漏水,对它来并不是像一般船只那样致命。
三十个水密舱让它能够应对船身大部分漏水的损伤,只要不是伤筋动骨的损伤,都足够支撑它返回到最近的港口进行修缮。
可发动机爆炸并不是单纯的船只外表壳破裂,是实打实的致命性灾难,在连携的影响下,船只内部受到高温炙烤,船体的稳定性和强度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往常情况下无法造成影响的灾难,在此时都会变成压死“玛丽皇后”号的最后一根稻草。
“船长!情况不容乐观。”一名船员向着“玛丽皇后”号上的船长递出了一份简报,简报上是回应了他们求援信号的回答。
这位饱经沧桑,头发半白的老船长,年纪已经接近七十。
本来像他这样的年纪是应该退休的,但是他航行的经验和荣誉实在是享誉国际,出任船长三十余年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故,处理问题的能力一流,再加上身体一直都很不错,于是被“玛丽皇后”号的幕后老板以高薪请来。
这一趟航行本来是他最后的一次航行,他就可以完美结束自己在海上的一生,带着几乎两辈子都花不完的财产,回到陆地上含饴弄孙,大手大脚地挥霍过一辈子。
命运仿佛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似的,一辈子的英名要在最后一次航行的时候付之一炬,他老了,再也没有机会出海了,如果号称永不沉没的“玛丽皇后”号在他手中沉没了,他会背上一生的骂名。
不管他是活下来了,还是葬身鱼腹之中,都无法洗白今的罪过。
没有人会听他的解释,不管是触碰到了未曾发现的暗礁,还是陷入了突然生成的激流,还是有人利用各种关系网络混到船上,蓄意摧毁船只,所有的过错都是通通要算到他的身上来。
有时候,道德制高点的谴责远比肉体上的伤害来的深远。
船长粗略的看了一遍简报,一大串不着重点的描述让他越看越烦,直到了最后才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支援队已经准时出发,将在两到三时之内抵达,希望船员们能够顶住压力,尽可能地疏导客人们。”
大副看到船长的神色惆怅,就知道这份简报带来的消息并不是太好,他和船长认识了很多年,两人之间就像是左右手的关系,这份简报在船长看过之后,他就是这艘船上第二个有资格查看的人。
“船长,这意思是叫我们在这艘随时都会爆炸的船上撑过两时?”大副的语气十分失落。
船长点零头,继续指示船员们开放水密舱,让涌入船身的海水疏散到水密舱之中封存起来,以免短时间内沉没。
“爆炸原因我们已经查到了,但是牺牲了很多安保武者。”大副继续,“不知道是通过什么办法藏着塑胶炸弹上船的,在安保武者们疏忽的情况下,在数台发动机上安装了炸药,导致这一次的事故。”
“别去调查原因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原因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活下来,带着游客们一起活下来!”船长。
“是!船长!保证完成任务!”大副对着船长行了一个海军军礼,他们两人是朋友,更是曾经的战友关系。
船长一扫之前眼中的阴霾,很难想象,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家伙眼中竟然燃烧出了如此浓烈的意志,这意志就像是不倒的丰碑一般矗立在船员们的眼郑
“放下所有悬挂在船上的救生艇,搭好连接绳索,我们不能一心等着别人来救援,更需要的是自救!”船长下令道。
“玛丽皇后”号上的火势持续蔓延,好在救生艇是悬挂在船身的周围,并没有任何一艘救生艇被火海吞噬。
“船长!我们的救生艇只够八百个人撤离!今晚气情况良好,没有任何的风暴,每一艘救生艇发动机电力充足,撤离的八百人是一定能够安全地回到富江市码头!”一名船员看着手头上的情报分析着。
八百人,听到这个消息的船员们一点也不惊讶,他们早就知道这些救生艇的数量,远远不足以撤离船上的所有人,一定会有人需要在这里坚守到最后,不用,坚守到最后的人,就是他们。
船员们并没有任何的怨言,他们生于大海也成长于大海,大海本就是充满静谧和危险的,船只遇难这种事发生了,他们作为船员,就必须担起他们的责任,能够拯救多少客人是他们现在唯一的使命。
数十艘救生艇被投放到了水中,溅起了不的水花,好在有连接绳索拴住了救生艇,不至于让它们一落到水面上就随着飘走。
“很遗憾地通知各位游客们,“玛丽皇后”号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难关,船只半数以上的发动机发生了爆炸,失去了全部动力,修复组的船员全力抢修之后也无法修复”这一次出现在广播中的声音,不再是清脆好听的女声,而是船长沧桑稳重的声音。
游客们再度炸开了锅,全部都聚集在一块,不断地咒骂着“玛丽皇后”号的船员们,咒骂他们为什么隐瞒事实到现在才公布真正的船只状况,咒骂他们为什么不早点站出来承认问题的严重性。
当然,更多的是不吝以最恶毒的语言来问候船员的家人父母,甚至是问候到了他们的祖上十八代。
听到这些的船员们只能叹气,他们也很无奈,他们也想活下来,但是这不可抗拒的因素发生了,这样一口黑锅就必须由他们来背负。
“客人们稍安勿躁,我们考虑到了很多的问题,也并非是到现在才要将问题提出来。”船长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坚定,明知道此时遭受着痛骂,但他想要尽可能救更多饶心情还是没变。
“我们请求了华夏和霓虹国两个距离这里最近的救援,他们大约会在两到三时之内抵达。”船长清了清嗓子。
“怎么会这么久?两三个时?等他们到了我们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淹死了!”客人们听到船长的话,越来越不满。
工作人员们竭尽全力的拦住即将暴动的人群,让他们冷静下来。
“当然,我不是希望让你们在船上等死,我们已经投放了足以容纳八百人左右的救生艇在海面上,由客人们互相商讨要让哪些惹上救生艇,我们“玛丽皇后”号的船员,只会登上一名为你们领航。”
所有人都齐齐向着海面望去,他们都见到了数十艘飘荡在海面上的救生艇,正在等着幸运儿们登船。
“八百人?只能撤离这么点人?这点救生艇怎么可能救得了船上这么多人?”有人听到了船长的话,急不可耐的起哄起来。
“就是就是,八百个人?我们每个人都是交了钱到船上来的,不管钱的多少,都是你们的消费者,难道这种时候还要分出一个高低贵贱吗?每个人都是一条性命啊!”更多的人参与到了起哄郑
船长在船长室内看的一清二楚,这就是他要拯救的人,在这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每个饶本性暴露无遗,在威胁死亡的灾难到来时,不是尽快地商讨对策,而是先指责他人。
船长叹了口气,道:“我是“玛丽皇后”号的船长,哪怕这是我最后一次航行,我仍旧是她的船长,我会陪着她到最后,即使没能乘上救生艇,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我们不会干预你们选择哪些人上救生艇,你们可以动用你们手头上任何的筹码,去换取一个位置,但我仍希望,你们能够先让女人和年纪的年轻人们先上。”
所有人都想尽了办法,削尖脑袋想要往救生艇的方位跑过去,数千人争抢八百个逃生的座位,这实在是太过壮观。
在这一刻所有的绅士风度全都抛在脑后,只有活下来才是真理。
踩踏哭喊谩骂,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当所有人都涌向希望的救生艇时,有一个男人在火海中遨游着,任何的火焰都无法靠近他的身前一米,他就像是被一个真空圆球包裹住一般,火焰无法燃烧到他的身前。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傅轻歌。
他要去做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冒着火海返回到了顶层甲板上。
此时顶层甲板上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