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月13日11:50
地点:常安市明珠区车站北路
越接近过年,常安市就越是清净,打工仔都前赴后继地踏上了回家的旅程。行车道两旁的树木也都是光秃秃的,白色的天空笼罩着整座常安市,一点无法与从前的热闹景象相比拟。
原本这种时候应该是张扬最轻松的时候,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今天还有人下了一单火锅外送。
500块的火锅,张扬想着都觉得要疯,自己一个月到手的工资也就4000多,500多一顿的饭自己绝对不敢碰。
刚刚送上门的时候对方还很客气地送了自己一个苹果,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收到了心里总还是有点温暖的。
下个路口往西拐再走400多米就能回到温暖的店里了,这是在寒风中骑行的张扬唯一的愿望。
突然,原本四周都空荡荡的马路冲出来好几辆鸣着警笛的警车,将张扬的电摩托团团围住。
张扬哪见过这场面,停下车就高举双手跪在了地上,他看电视剧里的罪犯面对警察都是这样的。
很快车上就乌央乌央地下来了一大批警察,张扬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区别,有人穿着黑色夹克,有人就穿着警服,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每个人好像都在拿枪对着自己。
“把手放在头上不要动!”张扬听到有人这么喊了一声,立马乖乖照做,然后自己就被两个警察拖到了一边去。
“身份证。”
惊魂未定的张扬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拿了半天才把放在钱包里的身份证取出来。
“警官,我就是个送外卖的,啥事都没犯啊。”张扬讲话时带着哭腔,也不知是被冻坏了还是被吓坏了。
“我知道。”
“那你们这是......”
“我们现在怀疑你的车上有炸弹。”
稍早前
时间:1月13日7:15
地点:11分局地下室
“吃点东西吧,过会就有人来把你接走了,我们可不像你累到站不起来。”刘宁带来两个三明治,对于一个囚犯来说,这样的早饭真的算是相当豪华了。他这次进来时特地留了个门,新鲜的空气顿时冲入黑屋之内。
“我还真是佩服你们啊,都这时候来还有心思来陪我,不应该去外面找炸弹吗?”谢文武边说,边接过了吴天驰手里的三明治,立马啃了起来。
“那不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是从你这里探晓你们的袭击计划。”刘宁也吃起了自己的三明治。
“你做不到的,放弃吧。”谢文武满嘴的东西,说话前也不咽下去。
“我没想撬开你的口,我知道我做不到。”刘宁也大口吃起来,“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屋子,离开你,还真有点舍不得。”
谢文武听到刘宁这样说笑得连呛了好几声,他一边捶着胸口,一边吐出了嘴里的三明治。
“我也舍不得你,现在应该9点多了吧?不知道你还能陪我几个小时。”
刘宁听到谢文武说起的时间,默默放下了三明治,说道:“谢文武,你怎么知道现在几点啊?”
“哼,你还警察呢,这点观察力都没有。那个刘锋的能力最多维持小时,然后就要休息16个小时,也就是说他每隔一天才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上次你无意透露了时间,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往后推。”谢文武满脸写满了得意。
“厉害厉害。”刘宁一边点头一边夸奖,“那我先走了。”
“别急啊,再坐下来陪我聊聊呗。”
听到谢文武挽留自己,刘宁的眼睛瞬间放大:“你留我下来,又没什么事情能告诉我,那多没劲。”
“你想听什么?或许我可以跟你透露一点点。”在不知不觉中,谢文武已经悄悄掌握了主动权。
“关于炸弹......我就不问了,反正你也不会说。不如你说说,如果你得到自由,你想去干嘛吧。”
自由,这是谢文武被抓进来时就彻底抛弃了的东西。现在刘宁突然提到这个词,还是让谢文武早就沉寂下来的心死灰复燃了起来。
“自由......你不会忘记我是‘自由地球’的一员了吧?只要我还身处这个地球,我就一刻也得不到自由。”
“哦?那好了,让法院判你个死刑,你就自由啦?”刘宁翘起二郎腿,略微压低身子说。
谢文武只是冷笑一声,没有多作回答。
“不过你们这种人应该不屑于死在政府手上吧?我看别人都是自愿当人体炸弹,光荣牺牲的。”
“你不用刺激我,等我死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我是不是光荣牺牲了。”
“那我等着。”刘宁看谢文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换了一个话题,“你说人家‘上帝之怒’至少还有信仰,你们这‘自由地球’整天瞎闹腾是图啥?”
“图啥?哼,走狗就是走狗,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各个国家的政府有多黑暗吗?没有我们,那些被政府欺压的穷苦百姓要靠谁来拯救?我们跟你们这种无脑捍卫政府的人不同,也跟那些以神明的名义作恶的人不一样,我们为的是真正的大义。”
“所以你们之前害死的那些特警,还有即将炸死的人都是一些不义之士?”
谢文武再次冷笑一声,说道:“那些人不用能力去普度众生,反而用他们的能力助纣为虐,自然就是不义。我们要创造的是一个每个人都能自由使用能力的世界,你们却反而用能力去框住别人,难道不可恶吗?”
这一下子,谢文武就把话匣子给打开了,刘宁也顺着他的话开始辩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个人都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但谢文武内心的激动还未完全发泄出来。
“我先去拿点水下来,等我润下喉咙再跟你接着吵。”刘宁刚要开门,身后的谢文武就开始狂笑不止。
“你笑什么?”
“笑你,也笑我自己。我们在这里的争吵还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一切都要结束了,等爆炸发生,你们的努力都会白费,而我,则会作为足以让历史铭记的人,等‘自由地球’的革命成功,我将会作为光荣的英雄永存下去!”
刘宁看谢文武慷慨激昂的样子,点点头,转身离去。
只身一人的谢文武陷入了彻底的自我陶醉,他已经赢了。再过几分钟,最多十分钟,炸弹就要爆炸了,他的自我价值也会得到彻底的升华。
二十分钟之后,老田和刘宁一起回到了黑屋。
“等急了吧?”老田用能力看穿了谢文武的状态,紧张、疑惑、焦急、恐慌。
“我可没在等你们。”不管心里怎么样,谢文武的外表看着还是很淡定。
“我知道。”刘宁搬把椅子一屁股坐在谢文武面前,“你在想,为什么炸弹还没炸是吗?”
“我怎么会知道炸弹炸没炸。”谢文武斜着眼看着刘宁,而此时刘宁却和之前的谢文武一样一脸得意。
“你当然知道,因为炸弹袭击的目标之一就是这里,对不对?”其实不用谢文武回答,老田已经看出了谢文武的动摇,而他没有使用能力“保险柜”也是证明之一。
“你刚刚的那段演讲真的非常感人,但是也正是你的那段演讲出卖了你。”刘宁说道,“你知道你刚刚像什么吗?像个慷慨赴死的英雄,这一点老田已经确定了,你不是装出来的。还有一点,就是你刚刚的焦急,说明你很清楚炸弹没有爆炸,但是你身处地下一片漆黑的你是如何知道的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们炸弹袭击的目标就是这里。”
“不可能!”谢文武终于绷不住了,开始嘶吼起来,“在你出去没多久之后就应该发生爆炸的,你不可能来得及阻止!”
“关于这个问题啊......”刘宁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你一直在期待这个时刻吧?越是接近12点,你就越是激动,你们计划的实施是在几点实在是太明显了。不过嘛.......”
这时黑屋的门被推开,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抽着烟慢慢走了进来。
“你怎么会在这!”谢文武惊讶地叫道,这个在过去的将近60小时中三次和自己交手的男人明明不该出现在这里,却就这样突兀地出现了。
“哟。”刘锋慵懒地举起了手,向谢文武打了个招呼。
“你不应该在休息吗?你应该休息16个小时才能来啊,也就是至少得在下午两点......”谢文武突然哽住了,因为刘锋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还把手机举在了自己面前。
“十点...怎么会这样?”
看谢文武整个人都已经彻底傻掉,刘锋实在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地开始向他介绍真相:“你了解到的情况并没有错,我的能力发动时间的上限的确是小时,但也没说我必须要把小时用尽吧?在跟你第一次交手时我就知道,这是一场长程的耐力战,所以之后的两次拷问我都只使用了7小时的能力,包括最后一次的晕倒,也是我装出来的,说起来幸亏有他配合我演戏,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吧?”刘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之前自己的看到刘锋倒下时的表演相当程序化,也不知道算是好还是不好。
“其实我也不相信自己能够战胜你,毕竟时间也不多,所以真正的对决其实是在我最后一次审问之后,由刘宁来面对已经松懈了的你。”
得知真相的谢文武并没有因此彻底消沉,因为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炸弹可不止一个哦。”谢文武晃着手指,看向刘宁。
“我知道啊,另外一个是要去炸那个商场吧?”刘宁把谢文武一直以来保守的秘密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你们还想利用那个送餐员是吗?为了保证计划能够实施还提前点了一单确定送餐员的箱子足够放下一个炸弹,现在看来真是多此一举。”
“不,并不是那里。”谢文武突然邪魅一笑,“我们怎么会对商场这种没有意义的地方下手呢?”
“会的哦,因为新型企业也是你们痛恨的对象呀。”刘宁对于谢文武的表演并不买账,“其实你们的每个炸弹都是针对同一个目标——‘能力征召’。第一枚炸弹的目标就是那些拥有强大能力并为国家服务的特警,第二枚炸弹则是针对超警官方书面上隶属的11分局,而第三枚炸弹的目标则是充满新型企业旗下店面的商场。”
在刘宁说完之后,谢文武靠在椅背上,低着头一动不动,这一次,他彻底地输了。
但是刘锋可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他接着补刀说:“哎呀,你还真是不长记性,你刚刚的表现可就又在告诉我们,已经没有第四个炸弹了。”
此时,刘宁、老田和刘锋终于可以宣告他们的最终胜利。
“行了,我们都该走了,转移你的牢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也得从这里提前撤离。可能跟你想的有些不一样,”刘锋歪着脑袋,笑着对谢文武说:“今天可不是你的死期哦。”
由于常安市警方提前了两个小时做好了全面的准备,当“自由地球”的成员企图从空无一人的街道靠近11分局时就被当场控制住了,包括由送餐员不知情的情况下运送的那枚炸弹,“自由地球”的这次炸弹袭击计划最终被彻底瓦解。
在这次行动中表现优异的刘宁和刘锋也受到了表彰,11分局的刑警队整体也受到了嘉奖。
在庆功宴上,大家都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毕竟这顿饭是老秦难得大方的一次请客。或许是因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大家这次都敞开了肚子,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几杯白酒下肚,众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只有刘锋还算清醒,这可能也是因为平常就他喝酒喝得最多吧。于是最清醒的人背上了最沉重的担子,庆功宴结束之后,他扛着刘锋和吴天驰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安顿好二人后,刘锋点起一根烟站到了楼道里的窗户旁。
他看着天上的那轮弦月,吐出一口烟,深沉地说道:
“我这个角色,黑暗面又增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