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齐林举着双手进入3号手术室,才发现手术台边只有萧松和章永欣,以及器械巡护两位护士。
朝正在进行麻醉工作的老师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萧松。
“陈建培呢?”
“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说是马上回来。”
“嗯,你俩穿衣服,跟我上台。”
“啊?我...我也要上吗?”
这回,萧松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倒是来医院一个多月只做过两次腰椎穿刺的章永欣震惊了。
“上战场的时候子弹会问你有没有打过枪吗?现在就是战场,你不上也得上!”
齐林已经在器械护士的帮助下穿上了手套,他习惯将无菌手套拉到小臂接近手腕三分之一的部分,这样手套更加贴手,没有阻滞感。
“哦...哦!那我去刷手!”
等到章永欣离开,齐林已经站到了主刀的位置。中级辅助诊断功能全开,双眼仔细扫描着已经经过了简单处理的创面。
从外表看,创面的损伤并不算太大。伤口表面的血污已经被清除了一小部分,但还有不少血迹粘连这毛发使得创面杂乱不堪。
有时,神外医生不仅要开脑壳,同时也得承担剃头匠的工作。齐林参与过不少急诊抢救颅脑外伤患者的工作,一手炉火纯青的出家理发技术已经成了肌肉反射的操作了。
“肥皂水准备好了伐?直钳夹一个剃须刀片给我。”
轻柔的用加了双氧水的肥皂水打湿了患者的头发,相比剃头师傅的刮刀,齐林更习惯用手术钳夹刀片来给患者备皮。
手起刀落,一绺绺黑色的毛发从头皮上剥落,先周围,后创面,不到五分钟,一个圆溜溜的光头出现在手术台上。
长约3厘米宽1厘米有余的创口完整的呈现在眼前,虽然看上去伤口不大,但透过诊断功能齐林可以看见创口内的颅骨已经损伤的一塌糊涂了。
右侧额骨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孔洞,在孔洞四周还能清晰的看见放射性骨裂,看来确实是被砸出来的伤口。
更糟糕的是进入颅内的碎骨片也有不少,透过诊断功能,齐林可以清晰的看见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颅骨碎片斜斜的穿透硬脑膜插入了额叶脑实质当中,且正巧刺破了一根直径3毫米左右的静脉,暗红色的血液正跟随着心跳的节奏一点点往外渗出。
“齐林!”
麻醉老师朝齐林比了个大拇指,伤者麻醉完成,可以开始手术了。
即使是昏迷状态下患者的手术依然是需要麻醉的。虽然昏迷的患者看起来没有意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此类患者对外界的不良伤害性刺激不会作出应激反应。同样的,即使是昏迷的患者,在受到伤害性刺激时一样会有血压上升、心率加快等明显的应激反应,这都是对机体有害的,因此对此类患者实施手术同样需要麻醉。
收到麻醉老师的信号,齐林轻轻颔首。患者颅内的创口全貌他已经完全知晓,这台手术不需要模拟,直接开就行。
“刀。”
。。。。。。
陈建培今天很烦躁,早上一台动脉畸形手术不是很顺利,下午又偏偏赶上了大抢救。这不,刚进手术室病房里就来了电话,说是一个烟雾病患者术后出现了脑水肿,让他赶紧上去看看。
“情况严不严重?甘油果糖不是挂着呢吗?我这有台急诊手术,走不开!”
好不容易和护士交代清楚,刚想回手术室又发现手还没洗。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已经距离送病人上台过去了快半小时,陈建培叹了口气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让一大帮人等着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抱歉啊,病房那边有点...”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陈建培傻傻的望着眼前忙碌的身影有些出神。这不是3号?怎么就开始了?
“哎,陈哥。萧松你去二助,给陈哥让个位置。”
毕竟陈建培的年资比自己高,齐林对前辈还是非常尊重的。器械护士也飞快的下台帮陈建培穿好手术衣,暂停的手术再次开始。
“病人什么情况?做到...卧槽?”
上台走到一助的位置坐下,陈建培往术野的地方一瞧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将伤员送到手术室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现在不过半小时而已。
可台上躺着的病人术野已经暴露完毕,旁边的托盘里都堆积了不少骨片了。
才半个小时啊大哥!
陈建培没和齐林撘过台,也不清楚颅脑外伤的手术难度。但开颅过程大家都是一样的,开皮去骨瓣剪硬脑膜一步都不能少。
“右侧额骨破裂,已穿透硬脑膜伤及右侧额叶。病人有硬膜下血肿和脑疝的情况,我已经开放了骨窗,正在取掉落进来的颅骨碎片。”
说着,齐林用手中的显微镊指了指依旧插在额叶处尤为显眼的那块淡黄色骨片。
“这块碎片正好刺破了中央前静脉,我准备先把小的碎片取干净,最后再动这块大的,到时候还得需要陈哥帮忙做一下颈静脉夹闭了。”
帮忙?你真的需要我帮忙吗?
陈建培想是这样想,却没敢把这句话给说出来。
半小时时间给自己,怕是连开颅都没开完。恐怕自己要是再晚过来一点,手术都做完了吧!
“行...吧,你继续,我辅助。”
外科大夫谁活好谁声音大,单论这开颅速度和质量,陈建培自觉不如齐林,这时候话就少说点,专心干活就是了。
坐在一助的位置上可以通过显微镜的侧镜清晰的看到术野中的情况,接下来的十分钟,陈建培就像回到了十多年前上教授手术时的那样,乖乖坐在一边,齐林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脑压板调一下。”
“再往外拉一点。”
“我拔了。”
终于,最大的那块深入额叶的骨片被齐林轻轻夹起,随着骨片的脱离,被划破的中央前静脉里残留的血液缓缓涌了出来。
“血压降了。”
麻醉老师的声音响了起来,陈建培直起腰,看向监护仪。
“陈哥,别看了。赶紧搭把手,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