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刘黑达是和凤娘的二舅陈大河一起回来的,陈启很不喜欢这个刘黑达,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的腱子肉,却偏偏长了一张白净的脸。他不喜欢刘黑达,是因为刘黑达的目光,看着凤娘的时候,总是火辣辣的,不言而喻。
而看着陈启时,那种阴森的感觉,又总让陈启觉得,这家伙大概是要找自己麻烦的,而且不是普通的麻烦。好在,他知道,这家伙只住一两天,就会回清河县去了。只是,他也不敢大意,毕竟还有两个晚上要过的。
“凤娘,怎么还没睡?”
看着凤娘的房间还亮着灯,陈启直接不出声的敲门了,他知道自己一出声,凤娘肯定不会给自己开门的。趁着凤娘开了门,还没反应过来,他直接就侧身溜了进去。
“嗞······疼!你轻点,别把娘给吵醒了。”
“你来做什么?”
凤娘终于放开了陈启的手腕,压着声音问。陈启却已经走到了桌前,高然的烛火下,放着几本翻开的册子,旁边还有一个算盘。
“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没有!出去!否则我揍你。”
“你这是账本吧?”陈启总算看清了上面那些歪歪曲曲的字了,好在大写的数字,还比较好认,“你不知道我是算账的能手吗?”
陈启并没有说谎,前世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审计,自然对算账这些东西极为的熟悉了。凤娘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了,只是冷笑了一声,“我怎么发现你不止是脸皮厚,还喜欢吹牛呢。”
“你有没有空白的账本,拿来我帮你整理两页,你看看就知道了。当然了,要是没有改进,我可以保证三天不主动找你说话。”
凤娘不由得眼前一亮,她最烦的就是陈启老是没皮没脸的找自己说话,当着陈月桂的面,她又不好发火。要是这小子说大话了,没把这帐算得让自己满意,能清静三天,也是不错的事情。况且,这好不好,也是自己说的算的,何乐而不为呢?
“那行!”凤娘答应着,打开一边的柜子,随手就拿出了一本空白的账本,放在了桌上,“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也不用你不和我说话,我出去住三天。”
她这招是真的绝,也不用管陈启守不守承诺了,直接离开小楼,陈启想找她说话,那也找不到了。
“行!”陈启倒是回答得爽快极了,还故作大方,“要是你满意了,放心,我也不会一直缠着你的。”
凤娘倒是有些惊讶,她当然不知道,陈启这是欲擒故纵,因为陈启也知道,一旦逼凤娘太紧了,她是肯定会烦的,这一点,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直接在凤娘的位置上坐下,随手拿起面前的账本。这古代人写字的习惯,都是从右到左,他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看了两页就基本能习惯了。这账本是空白的,记录也极为的简单。
最右边写着日期,正是上个月的帐。后面的也极为的简单,每一列就是一件货物的出售记录。从上到下是物品的名称、单价、售出的数量和收入的钱数,到页尾时,有个汇总。这些项目虽然没有写出来,但他却看得出来。
他又拿起另外的一本账本,这上面记的,却都是店里的各项花费,进货、饮食、各种杂费等等。这两本账本,却都是米店的帐,也就是凤娘的大舅陈大江管的那家店。
这些东西看起来倒是简单,他也没打算复杂化,还是决定暂时分成了两本账本来记账。他拿起毛笔来,开始在空白的账本上画了起来,画的却是一个简易的表格。当他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凤娘却也是不由得有些惊讶。
听到凤娘低低的惊呼声,陈启忍不住抬头给了凤娘一个得意的微笑,凤娘却马上回了他一个白眼。他的这手楷书,可还真是练过的,恰好是上辈子被凤娘拒绝时,因为心情烦躁,硬是逼着自己学的毛笔字,主打就是楷书,整整七个月,之后就偶尔也练练手。
虽然他自认自己的毛笔字是不怎么样的,但也还算是工整,看在凤娘的眼里,自然是让她感到惭愧的,她甚至连这上面的字,都还无法全部认全。若不是为了这些生意,她这一两年才简单的学上一些,她可连私塾都没有上过。
陈启并没有增加什么项目,只不过在汇总的那一栏,多写了汇总两个字罢了。而至于繁体字,因为练毛笔字的关系,他会写的倒是不少。当然了,除了汇总的那一栏,别的涉及到银子的,他都用简体的改过来了,这样可以看起来简单清楚一些。
而至于阿拉伯数字,他可不想用这么惊世骇俗的东西,还是收敛一些的好,他可是记得,凤娘曾经问过自己到底是不是陈大旺的。很是庆幸的,简化的数字,凤娘竟然大部分都认识。
账本的格式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看起来简单了许多,一目了然,这自然不会引起凤娘太大的怀疑的。看到陈启将算盘拨得飞快,凤娘也知道,陈启并没有欺骗自己,他是真的懂得算账的。
已经是深夜里,陈启总算是将这些帐都理清楚了,表面上看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只是,他总感觉。这绸缎庄的账目,特别是收入方面,应该是有问题的,作为最为贵重的绸缎,一整个月的进项,竟然比起茶叶店,还要少了一成。
“凤娘,这绸缎庄是谁在看着的?”
“二哥!”
二哥就是二当家的刘黑达,虽然他年纪比起三当家朱伦要年轻,但武功却比朱伦要高,也更为的心狠手辣,这才排行在朱伦之上。
“有请账房先生吗?”
“有!三家店都请了。”
“这绸缎庄的生意不好吗?”
“我倒是去待过一阵子,还好啊!”
“既然还好,怎么可能进项比茶叶店还少呢?”
“这······”
“你看看这每天的生意,都是一到三笔的卖出,总不可能每天都这样吧?”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可能有人做假账。”陈启巴不得能找到刘黑达的把柄,谁让他觊觎自己的老婆,还用那种阴森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
“怎么可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最好让人暗中查一查这个账房先生,看一看他名下的房子、平时的花销等等,是不是和他的月俸相符。如果不是,那他一定在做假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