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在凌晨时分就冲出了龙城,撕心裂肺的哭声,也在这个时候,从辜家的深宅里传了出来。将军府里,依然灯火通明。
陈启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里,似乎是有些熟悉这个地方,蜿蜒的河流,河流两边的田地,高耸的群山,还有那条并不算长的街道。
这是陈家坳吗?好像是!只是,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他向着家的方向奔跑着,两个少年,正在路口处扭打着,旁边,另一个少年,正在拍着手大声叫好。似乎是有些脸熟,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他试图的想要去搭话,却发现并没有人理他,两个少年依旧在扭打着,那拍手叫好的少年,也叫得更大声了。
“老族长,老族长!”
他大声喊着,老族长却没有理他,矫健的迈着大步,走了过去,似乎在呵斥着打架的少年。三个少年只是一会,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不对,为什么老族长的白头发没有那么多了,他手上也没有拐杖,胡子也没有那么的白,一大半都还是黑的,只有少数灰白灰白的,并没有白透了。
他疑惑的看着这一切,突然有些迷茫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茫然的向前走去,他看到了熟悉的家。不对,这门前的樟树,怎么只是墙头高?那记忆中阑珊的木门,为何还是崭新的?门上甚至还贴着一个有一些褪色聊喜字。围墙也没有那么的破烂,屋顶的瓦片,还是半新的。
一男一女的两个老人,在院子里来回的走着,接着,他就听到了一声婴啼。
“生了,生了!”
有人掀开了门帘,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脸上满是喜色,“五哥,嫂子,生了,是个带把的。”
“好啊!好啊!铁柱他娘,辛苦你了。”
“五哥,都是自家人,什么辛苦啊!人家稳婆才辛苦。”
“对对对!老婆子,红包呢?”
“在这呢!你着急什么啊!”
“嫂子,叔是高兴呢!”
“他啊!连孩子的名字都早想好了。”
“想好了?嫂子,什么名啊?”
“叫大旺,陈大旺!”
“大旺好啊!陈家就是要旺。根生兄弟呢?”
“在田里呢!我去喊他!”
陈启呆住,陈大旺,这不是自己吗?不对,陈大旺是陈大旺,自己是自己,最少,这个时候的陈大旺,还不是自己。眼前这两个老人,是陈大旺的爷爷奶奶吗?根生?这不就是陈大旺父亲的名字吗?这中年女子,是什么铁柱他娘?对了,是陈铁柱的母亲吗?
他完全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回到这个时候,自己不是病了,昏倒了吗?好像昏倒之前,还和虎子了一句话。是了什么来着?有些模糊了。
自己该不会是死了吧?如果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门帘掀开,一张熟悉中带着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年轻的何五月,陈大旺的娘,也是他现在的娘。
他发现,原来年轻时的何五月,长得这么的美。
一个正在沉睡的婴儿,正躺在何五月的身边,放声啼哭着。这就是陈大旺吗?怎么这么的丑,一点都不像何五月呢?
“五月,五月!”
外面有喊声传来,冲进来的,是陈根生,陈启能够认出他来,只因为,他竟然和自己有六七分的相像。
眼前的一幕一幕,突然间就加快了,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一般。陈大旺已经在地上爬了,何五月又有了身裕等陈大旺会到处跑,已经会照管弟的时候,陈大旺的奶奶病故了,阿妹降世不久,最疼爱陈大旺的爷爷,也离世了。
有人出生,有人离世,生与死,就在他的面前,快速的上演着,那个因为爷爷过世,哭得稀里哗啦的陈大旺,也在眼前。
陈大旺去村里的私塾读书了,上学的路上,一个老道士,身后跟着一个道士走来,那道士,从老道士的身后,露出一张瘦巴巴的脸来,正对着陈大旺笑,陈大旺也对着他笑。
这是猴子那家伙吗?好像有些长大后的样子。这家伙不告而别,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呢?他现在,还好吗?
老道士总是突然间不见了,又突然间出现了,猴子便成了这陈家坳的游民,也成了陈大旺的好朋友,好兄弟。
唢呐声,还有那随风飘扬的白幡,陈大旺送走了陈根生,陈家,就像是塌了一样。陈大旺辍学了,开始跟着何五月下地,那樟树,也早就超过了墙头,都和屋顶一样高了。院子的围墙开始斑驳倒塌,木门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屋顶的瓦片,就像是被烟熏过了一样的乌黑。
猴子经常去田里帮忙,慢慢的,二旺也学会下地了,阿妹开始学会在家里烧饭。猴子一有空,就会跑去帮阿妹的忙,他似乎从就这么的喜欢阿妹,从来都没有变过。
有马蹄声传来,马上,坐着一个娇俏的少女,一身的黑衣,英姿飒爽的从长街穿过,陈大旺呆呆的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陈启发誓,陈大旺一定是看上了远去的那个少女了。
“凤,凤,你慢点,别摔着了!”
是舅舅,陈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紧跟着的马上,坐着的是谁,相比现在,舅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原来这就是凤娘,时候的凤娘。原来,陈大旺早就见过凤娘了!
陈启在心里一声叹息,因为他看见陈大旺已经逐渐长大了,却只能躺在病床上,甚至还能隐隐的听到他的咳嗽声。何五月差不多把该卖的都卖了,陈大旺的病,却一点要好的意思都没樱
谭神医来了,对着何五月摇了摇头,满屋都是低低的抽泣声。猴子出去了,猴子又回来了,带着一辆牛车,不知道和何五月着什么。何五月哭着抱起了病床上的陈大旺,踉踉跄跄的把他送到了牛车上。
牛车缓缓的启动了,远处,是一座高耸的青山,陈启是那么的熟悉。他看到了舅舅和大槐子,正是他们,把牛车迎上了山。
到处都是熟悉的人,贴着大红的喜字,人来人往。陈启看着陈大旺被从牛车上扶下去,抬进门去,开始有鼓乐声响了起来,是那么的喜庆。
“大旺,大旺!”
是凤娘在叫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