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有见到李定邦,陈启只好开口问了,“白大人,李将军呢?”
“回侯爷,李将军应该在巡守江防吧!”
“他昨日不是刚巡守过了吗?”
“侯爷,您也知道,最近风声紧,李将军是每日都要到江边去的。”
“那行!我们就到江边去找他。”
白松肥胖的身子,真让陈启对那几个轿夫感到可怜,他可没时间这么等着慢悠悠的白松,自顾自的就打马走了,“尚将军,你和李定邦熟吗?”
“算不上熟。不过,他是李肃的儿子,皇上的侄孙,难免有些狂傲。”
“狂傲?他这是想要给本候下马威吗?”
“末将不敢妄言!”
“你别笑,你一笑,我就知道八成是了。这么重要的地方,李肃怎么会交给这样的一个饶,就不怕他误事?”
“李肃的副将陆柄这几年都陪着李定邦,有他在,会好一些。”
“好一些?”陈启看着尚弘毅,“恐怕这好一些,也不怎么样吧?李定邦多大了?”
“十九!”
“十九?这么年轻?”
看着陈启一脸的惊讶,尚弘毅忍不住笑了,“侯爷,您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几岁了?”
这倒是真忘记了,陈启总不能告诉尚弘毅自己到底是多大了吧?他只好尴尬的笑笑,“本候有自知之明,要不是皇上赶鸭子上架,本候还想着在家陪老婆呢!”
“末将怎么发现,将军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是吗?本候也这样觉得。”
“反正侯爷是末将见到的,能把怕老婆都得那么让人无法反驳的人,末将甘拜下风!”
“尚将军少打趣本候,还是你的想法吧!”
“想法?对李定邦的想法吗?”
“不是!怎么守住汲水防线的想法。”
“李肃主要防御清风山,他那边的压力也极大,面对的可是谭张数十万的大军,想要让他驰援,估计是不可能的。这汲州,只要三万大军,其中一万还是厢军,再加上我们这次带来的,实际可战的,不会超过六万。”
“镐城如今算是谭宗道的地盘,有江防军三万,镐城留下的前朝禁军十二万,估计若是出兵,镐城可以有十万大军,到达大清河西岸。十三万对六万,很显然,我们是劣势的一方。末将以为,硬拼是拼不过的,只能退位求其次,固守汲水了。”
“汲水这么长,怎么守?”
“侯爷不是带了火药吗?炸死他们。”
“你是不知道你带的火药有多少吧?太少了,汲水又这么长,炸死不了多少人。”
“那怎么办?”
“皇上和丁相早就想好了,炸河。”
“炸河?”之前行军时,两人一直是一前一后,陈启也没和尚弘毅过炸冰面的事,他自然惊讶了,“侯爷,您开玩笑吧?”
“不是!”
“末将知道了,是炸开冰层,用汲水阻挡谭张的大军吧?”
“你倒是不傻。”
“侯爷怎么不干脆炸大清河?”
陈启发现尚弘毅一脸的讥笑,“将军有话直。”
“侯爷之前应该没有来过汲州吧?”
“没有!”
“跟末将来!”
尚弘毅打马,竟然朝着来路转回去了,陈启虽然诧异,但还是紧紧的跟上。四人远远的就看见了白松的轿子,尚弘毅却已经拐进了一条道,直接向着清风山方向而去了。直到汲水边上,他才停了下来。
“不瞒侯爷,末将曾经是汲州的厢军将军!”
“哦!”
陈启一脸的恍然大悟,看来李颌让尚弘毅跟自己来,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是祁山的副将,或是和自己很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曾经在这里做过厢军的将军了。
看到了陈启脸上的惊讶,尚弘毅觉得自己总算是扳回一城了,能让这位侯爷感到惊讶,那可不是容易的事。
“这就是汲水了!”
汲水的对岸,便是清风山了,那边是悬崖峭壁,这边却是地势平坦,陈启真怀疑,也许若干年前,这清风山和兴梁山之间,曾经就是一条宽阔的大河,那时候,根本就没有这汲州城的存在。
尚弘毅策马,慢慢沿着汲水岸边向上游而去,“侯爷看见那拐角处了没?”
这里离汲州城的城墙不远,“是汲水拐弯的那个地方吧?”
“对!十四年前,当时末将还在汲州,还只是一员偏将。而那年的春,发生了凌汛。”
“凌汛?”
陈启听过这个词,也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却又没有真正的见过。
“对!那次的凌汛,汲水上游的浮冰,开始融化后,顺流而下,偏偏上游又下了一场雨。那场雨其实并不大,但因为河面还在封冻中,水流无处可去,就从冰面底下的河道,挤开了本就开始融化的冰面了。”
“并不是太大的水流,夹着大量的浮冰,顺水而下,直到汲州城下。这本来没有什么的,只是到了那处拐角,发生了意外。”
“意外?”
“对!就是意外。大量的浮冰,因为撞击对面的山壁之后,并没有全部散开,反而在那里形成了一个满是浮冰的漩危随着上游的浮冰越来越多,还不到一个时辰,那里就堆满了浮冰,堵塞住了汲水的河道。那一次,河水倒灌入汲州城内,也毁了这里的万顷良田。”
“将军是怕再发生意外?”
“并不是!末将考虑的是气。”
“气?”
“是的!真的等到了汲水的河面全部封冻,谭张大军冲到了这里,恐怕侯爷就没有闲暇的时间去炸冰面了吧?”
“应该没有!”
已经离拐弯处不远了,陈启看得见那个地方,自己能炸的,最多也就是城墙下的那一段,拐弯处的那一段,根本就炸不到,总不能爬上清风山,从县衙峭壁上,往下扔火药包吧?那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想要把冰面炸开,谈何容易。
“那侯爷能想象一下,一旦炸开的浮冰到了这里,会发生什么吗?”
“不是凌汛吗?”
尚弘毅摇着头,“不,比凌汛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