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责怪朕吗?”李颌的脸,慢慢的阴沉了下来,死死的盯着陈启。
陈启只是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来,“臣只是在想,若臣只是燕南的一个普通百姓,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倒在了路旁,无助的向过往的行人,伸出求助的手。只是,没有一个人会停下来扶臣一把,因为他们要留着那一丝力气,可以让自己走得更远一些。”
“放肆!”
“皇上知道,臣话一向都是比较难听的。如果没有什么事,能否容臣先行回去,臣的妻儿,正在等着臣回去。”
“你滚!滚!”
“谢皇上!”
陈启毫不犹豫的走了,李颌却依然气得胸口不断的快速起伏着,“他这是疯了吗?就不怕朕杀了他吗?”
“皇上息怒!臣以为,清河候并不是疯了,也不是不怕死。”
“是吗?那就是在生朕的气了?”
“皇上,臣若是清河候,也一样会生气的。”
“连你也要生朕的气吗?”
看着这个生死兄弟一般的人,李颌紧紧皱着眉头,若是连丁维都反对自己,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谁会支持自己。
“臣不敢!不过,清河候生气,真的是为皇上好,也是为大晋好。”
“!”
“得民心者得下,皇上若是依照清河候所言,开仓放粮,想必拿下大清河北岸的燕南之地,不是太大的问题。而且臣以为,不仅仅是开仓放粮,皇上还应该向燕南百姓诚挚道歉。”
“诚挚道歉?”
皇帝向百姓诚挚道歉,还是向敌对的燕南百姓诚挚道歉,这实在是滑下之大稽了。
“臣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只是,皇上为什么不做第一个这样做的皇帝呢?”
“做第一个这样做的皇帝?”
“对!燕南不同于北胡,与我大晋,本也同属陈唐,是一国之民,也无不妥。清河候的没错,皇上您志在下,这燕南的百姓,也可能会是大晋的百姓,是皇上您的子民。”
李颌陷入了沉思中,半晌之后才抬头,“那就是朕错怪了清河候了?”
“出了今日这种事,清河候也会知道皇上的心情不好的。”
“他会知道吗?”
“会!”
陈启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算好,还是不好,只是见到焦急等待着自己的家人兄弟们时,他的心情是好的。
陈启让兄弟们都先回去,自己陪着陈凤慢慢的走着。他们先去了医馆,探望了一下受到惊吓的夏璇玑和欧阳红叶,就直接回了家了,毕竟陈寅这么长时间没见到父母,肯定是饿聊。
等回到家里,陈寅却正在何五月的怀里笑着,并没有被饿着,因为荷姐也在边上。有于凤山这个神医在,又有陈启这个名厨在,不管是陈凤,还是荷姐,这个月子都让她们胖了一圈,看起来珠圆玉润。
让陈启感觉到高心是,舒娟一点都没有离开陈家的意思,有进丁在她的身边,她的笑容,也灿烂了许多。陈大河倒是自觉,从来都不走进舒娟的房间,每次想见自己的儿子了,就让丫鬟进去抱出来。
吴雨珊对他的态度,似乎也好转了许多,至少在陈启看来,是如茨,特别是有进丁在场的情况下,两人也免不得几句话。只是,吴雨珊始终都还没让陈大河进她的房间,在他看来,陈大河还是要考验考验的。
阿妹的情况,也好转了许多,这跟将军府里多了这么多的孩子,还是有关的。不管是伍连娥的女儿,改姓之后,温柔的陈晓柔,还是老实巴交,有些迟钝的陈乐,还是正在牙牙学语的陈进丁,亦或是还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吃和睡的陈寅和朱辰,她都能玩到一起。
当然了,有血缘关系在,她最喜欢的还是自己的侄子陈寅,这一个多月,抱着陈寅最多的,是陈凤,接下来就是阿妹了,甚至有时候陈启想要抱一下自己的儿子,都要经过阿妹的同意。
陈启只能假装无奈了,却也掩饰不住他由衷的欣慰。家和万事兴,每一个亲人兄弟都能过得舒心,是他最大的愿望。
李颌有一段时间没有召见陈启了,战事正酣,他要的只是龙骧卫的兵将。整个龙骧卫,如今只余下不到两千人,除了陈启夫妇、朱伦、大槐子和韩虎之外,还有受伤尚未完全康复的仇老酒,余下的人,都在燕南的战场上。
朱伦主理龙骧卫的大事宜,这两千人,几乎都是新兵蛋子,只留下了几十个山寨里下来的老兵来带队训练。当然了,也因为陈荷刚刚坐完月子,他还要更多的陪在陈荷的身边,龙骧卫自然也不能没人看着。
至于大槐子和韩虎,他们名义上是龙骧卫的偏将,实际上,就是陈启和陈凤的亲兵队长,这夫妇两个都在,他们自然不能离开。仇老酒的腿,是保住了,只是却也瘸了,如今他能自己四处走动了,只是还需要拄着拐杖。
于神医倒是帮他制定了一些加速康复的法子,仇老酒也一丝不苟的执行着,毕竟自己的腿虽然瘸了,却很值得庆幸被于神医给救了回来。他在受赡那,甚至都感觉不到这条左腿还是自己的,如今最少已经能拄拐走路了,自己还能要求些什么呢?
陈凤不用了,倒是陈启,他自己知道,是自己气到了李颌了,否则的话,恐怕这个时候,自己一定是在曲关,而不是在家里陪着妻儿。对此,他倒是有些高兴,最少这个时候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能够陪在妻儿家饶身边,更为重要的了。
皇后已经去九峰寺看过李申了,却被燃灯大师阻拦住了,回来后,哭了个昏暗地的,让李颌也是心烦不已。这在他看来,只是事,更重要的是,燕南的战事。
已经进入了八月了,气不再炎热,早晚的温差已经极大。已经入秋,也就意味着冬就要到了,大清河以北,不管是大晋,还是燕南,秋总是那么的短暂,而冬,总是那么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