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澍什么时候死？”

水湛湛玉手拖着香腮，就这样趴在案上，望着旁边看书的朱伦奎：“我可是又帮了王爷一次。”

朱伦奎放下手中的书道：“贼寇现在士气正盛，等过几日本王再想办法让他出城迎敌。”

“王爷确定在贼寇士气低落之时，让黄澍出城迎敌，不是给他封侯万里的机会？”

“那本王就找人暗中一箭射死他。”

“万一事情败露了呢？”

“不会败露的，放冷箭的人不会知道是本王让他放的。”

“如果黄澍的尸首被抬了回来，将士们发现他是身后中箭……”

“那就用铳！”

“可是……”

水湛湛还想说什么，但朱伦奎却不想到时候被一个女人追问得下不来台：“哪那么多问题，如果你想，本王现在就可以让他消失，再把这件事嫁祸到李贼头上。”

水湛湛撇了撇嘴：“可是我更想亲眼看着他死。”

“城头太危险了。”

“不是有王爷在吗？”

“不行。”

就在朱伦奎跟水湛湛拌嘴的时候，建仁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王爷，大事不好了，贼寇杀进城了！”

“怎么可能？”

朱伦奎面色一变，几乎是用吼的语气道：“立刻让陈德来见本王！”

不一会儿，陈德来了，但听完他的陈述后，朱伦奎只想一鞭子抽死建仁。

就是几十个贼寇趁西门战事吃紧，通过一条没有被官府发现的地道，进入了城内，然后到处烧杀抢掠。

不过这伙贼寇进入开封城的目的，除了配合西门外的李自成攻城外，最重要的，还是想拆掉周王府正门前的那座药圣台。

然而此事经周王府护卫传到建仁耳朵里时，完全变成了两码事，也就发生了之前的一幕，害得朱伦奎还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反而导致了开封城被李自成提前攻破。

“西门战况如何？”

从昨晚午夜开始，西门的炮声就没断过，朱伦奎倒是想高枕无忧，但是听闻如今的开封城，很多人家门前都挂起了白灯笼的消息后，就有点坐不住了。

陈德一脸凝重道：“不太乐观，家父和抚台大人以为曹操迟迟不肯露面，多半是想趁李贼在西门牵制官军主力的时候，突袭他处城门，结果曹操此贼阴险狡诈，竟然跟李贼合兵一处，趁西门白天打了一场硬仗，夜里疏于防备，强攻西门，一度占领城头，监军都战死了不少，好在抚台大人及时通过事先和诸将商议好的调度信号，燃放烟花，从其他城门调了援军过来，并用红夷大炮猛轰城头，这才打退贼寇。”

从陈德的描述中，朱伦奎完全可以想象昨晚那场战事的惨烈，但他现在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因为刚刚他听到了“红夷大炮”字眼，也就是在天启六年宁远之战中，大显神威，传闻轰伤了野猪皮的玩意。

“城门修好了吗？”

朱伦奎觉得经过红夷大炮摧残的大梁门，此刻应该是满目疮痍。

“正在加紧抢修，不过护城河上的木板已经被拆除了，贼寇暂时应该不会组织第二次进攻。”陈德叹了口气道：“只是此战战殁者甚多，城中百姓也有不少死伤，将士们的士气都很低落。”

“抚恤都发给其家人了吗？”

“已经发了。”

“此次李、曹二贼深夜合兵攻城，是谁都没料想到的。”

朱伦奎过去拍了拍陈德的肩膀道：“贼寇伤亡如何？”

陈德昂首道：“阵斩千余，降者数百。”

“那些投降的贼寇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朝廷此次下发有赏功牌，将士们都想要，所以全给杀了，反正关起来也是浪费粮食。”

“几百人虽算不得什么，但此举势必会引发贼寇的怒火，李贼也会借此来鼓舞士气，不出意外的话，贼寇很快又会来犯，你们能承受住吗？”

尽管杀降这事官军做的很不人道，但眼下的情况朱伦奎很清楚，即便此举会激怒对方，也绝不能弱了自己这边的士气。

由此可见，高名衡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死读书和把书读透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只有这样才能分清孰是孰非，历史上的他能固守开封，三拒李自成于城外，也就不足为奇了。

“丁制台的援军不日将会抵达开封，到时候李贼必然是瞻前而不能顾后，若与守军配合得当，说不定还能一战枭首李贼于阵前！”

说话的时候，陈德已经握紧了拳头：“王爷大可放心，开封不同于洛阳，没那么容易被贼寇攻破，此次就算不能阵斩李贼，也能让他铩羽而归。”

朱伦奎点头道：“贼寇势大，不可小觑，本王打算亲自登上西门城楼慰问将士，你赶紧下去准备吧。”

“刀剑无眼，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

“你应该知道本王这样做，对鼓舞士气会有多大帮助。”

“这……”

陈德还在犹豫，朱伦奎却根本不给他考虑的机会，直接对建仁道：“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些糕点。”

陈德见朱伦奎的意志已经不可更改，只好下去安排出行事宜，而等他走后，朱伦奎则回头看着水湛湛道：“本王今天就为你报仇，这下你该安心了吧？”

“如果黄澍守城有功呢？”

“本王会抚恤他的家人。”

听到朱伦奎的话，水湛湛许久都不曾出一言。

“王爷做的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给奴婢报杀父之仇吗？”

朱伦奎笑道：“如果本王给你报了仇，你是不是就心甘情愿留下来给本王做奴婢了？”

“做牛做马都行。”

“别是下辈子。”

“就这辈子。”

“那好，本王也不要你做牛做马，做个丫鬟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