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房间,满地的稿纸和画笔。
摔碎在地面的玻璃杯,将灯光四面八方的折射开来。
在地板上,还有两片被水沾湿的退烧药。
少年坐在地板上,他的脸几乎被过长的头发遮住,低着头,手握的画笔,在纸上沙沙的描绘着。
风姿卓越的美丽女人坐在整个房间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恰到好处的妆容,衬得她眉眼动人。
“周末是我的生日宴,知道的吧?”
欣赏着自己刚做好的指甲,闵舒雅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别迟到了,还有,那丧家狗一样的模样处理一下。”
“不想去。”
夜隐的声音淡静,仿佛早已习惯了她说话傲慢的态度。
“周末,我已经有安排了。”
闵舒雅微微拧起眉:“什么安排?画这些没用的东西?”
抬起脚,踩在他还未画完的画纸上,闵舒雅低眸,柔媚的唇边,扬起了傲慢的冷笑。
“你啊,以为你哥哥不在了,下一任继承人非你莫属,就有点得意忘形了是吗?这样会给家里掉价的事情,你还准备做到什么时候?”
握着笔的,修长白皙的手蓦地顿住了。
“我并没有得意忘形,只是继承人的位置,我一刻也不想要。”
夜隐微微抬起脸,看向对面的女人。
“请你尊重我的画,把脚拿开。”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平静,好像内心根本没有因为那些话而产生丝毫的波动。
啪
他的话音刚落,闵舒雅扬起手,啪的一声,重重打在他的脸上。
痛感瞬间麻木了所有感官。
夜隐微微侧过脸,舌尖弥漫着腥甜的味道。
因为感冒发烧而产生的眩晕感,让他微微皱起了眉。
“不知好歹的东西。”
闵舒雅高傲的扬起下巴,注视着他的幽凉的眼眸,冰冷的,仿佛在注视着一个陌生人。
“从出生开始,天天病弱的模样就很碍眼,干脆一直病下去就好了,为什么要变好,把你哥哥变得不幸?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就是生下你。”
夜隐的手指,僵硬的颤动了一下,“那么,不再见面不就好了吗,像以前一样。”
“长大了,应该更懂事才对。你的价值,就是代替和成为你的哥哥,不然,你还有什么用呢?”
闵舒雅托着下巴,灯光给她美艳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到这种时候,还想违抗自己的命运吗?”
夜隐沉默着从她的鞋底,抽回了那张没有完成的画。
“为什么要骗自己,失去的东西永远也不会回来,我也永远成为不了他。”
那句话,却仿佛触及到了女人内心深处的伤疤。
“当时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她于是再次扬起手
啪
这一次,她没有能够打中少年。
一只小手,箍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以一种恰到好处的力度。
“住手吧。”
女孩淡淡的声音,像是初雪从空中降下,轻柔微凉,平静的没有感情。
夜隐怔了怔,转过脸,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孩。
柔和的灯光下,那张清艳绝伦的脸庞,如月般皎洁无暇。
漆黑的长发,衬得她皮肤晶莹白皙,淡若琉璃的眼眸,静静的扫过女人的脸,落在他的身上。
“我来看你了,阿隐。”
她来了……
就像很久以前一样。
在他脆弱和无助的时候,像个英雄,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闵舒雅不悦的蹙眉:“你是谁?”
“抱歉,她力气好大,我一时疏忽了。”
身后,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站在门口,低着头,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是朋友。”
木凝希松开她的手,走到夜隐的身边。
她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拂开他遮挡住脸的阴沉的刘海。
少年绝美的脸庞,立刻被柔和的光芒所覆盖。
睫毛筛下的淡淡阴影,落在他细致如樱的肌肤,暖棕色的眼瞳,清透的如同山泉潺潺流动,清晰的印着她的模样。
那刹那,原本是个毫无存在感,令人避而远之的阴沉少年,如同破茧而出,蜕变成了令人惊艳的模样。
木凝希伸手,抚上他微微红肿的脸颊,额头,贴上了他的。
那刹那传递过来的滚烫的温度让她微微皱眉。
“你发烧了。”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到他的肌肤,带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夜隐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贪恋着那样的温度,他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
眸光闪动着,绮丽的宛若绽放的极光。
“你是幻觉吗?”
“不是。”
木凝希摸了摸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现在,可以放心了。”
“嗯……”
像是用尽了力气支撑着,到达了极限,额头靠着她的肩膀,他的面颊,因为发烧而泛起了惊人的绯红。
他的唇边,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温煦而安静。
如同拥抱到了光芒那般安心。
“你能来,太好了。”
你能来太好了。
因为知道,即使在那个人面前,表现出半分脆弱,也不可能得到关心。
所以,不能那样做。
谢谢你在这时,来到我的身边。
完全被忽视的闵舒雅揉着发红的手腕,眯起的眼眸,若有所思的看着亲密的两个人。
“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那天,你最好出现。”
说着,她瞥了一眼木凝希,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无礼的丫头。”
房门被关上,空气在刹那恢复了寂静。
夜隐仿佛松了一口气,尽管心有不舍,却又害怕把自己的感冒传染给她,刚想拉开距离,却惊讶的发现女孩正抓住他衣服的下摆,有往上拉的迹象。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腰线,他不由得颤了一下。
脸上的潮红,似乎更加厉害了。
“希,你在做什么?”
女孩美丽的面孔距离他仅仅厘米之遥。
那双纯粹的黑眸,直直注视着他。
“脱掉吧,阿隐。”
“……嗯??”
夜隐僵硬的坐在原地。
他微微侧首,不确定的看着她:“什么?”
“我说。”
抓住他衣摆的手,继续往上。
她的身影,淡淡的,平静的如同往常。
“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