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夜谈(1 / 1)贫道没穿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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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二牛的家坐落在吴家村中段左侧,正中央的堂屋坐东朝西,院前是良田背后是大山,当初选址建屋时村里所有人都说此地风水极佳,是不可多得的福地。

但这风水极佳的地方,四周就只有吴二牛一家独院,孤零零的显得各外与众不同。

也不是村里人对吴二牛家有意见,故意疏远他家。

而是山村里几乎都是以血脉家族为主,各家房屋周围几乎都是自己家的直系亲属。

家里人多则三五座院子修建在一块,人少则独门独院,看起来也就颇为清冷。

而吴二牛家祖上七代都是一脉单传,好不容易到吴二牛这代是两兄弟,结果还……

天不如人意啊!

吴老三家离吴二牛家还是有一段路,走过短短的一截田垄后又沿着田边走了七分钟才到了吴二牛家门前。

借着门前的树干敲了敲烟斗,吹了吹里面的残渣后又把烟斗插在腰间,手掌轻敲院门,大声喊道:“二牛,开哈门,三叔有事找你老汉说。”

好半晌,两扇木门才缓缓打开,吴二牛看着吴老三一脸不解的问道:“三叔,天都快黑了你过来找我老汉说些撒子事嘛!”

“撒子事你这个屁娃儿管这么多干撒子嘛!早点睡觉,明天打起精神把我给你说的事情办好。”

吴老三伸出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吴二牛的脑袋,大步的朝院内走去。

站在树下的老黄狗一动不动的看着吴老三离自己越来越近,两只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泛绿,如同狼一般。

看着吴老三伸出粗糙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老黄狗颇为拟人化的咧嘴笑了笑,身子又慢慢趴下,神态慵懒。

吴老三到吴二牛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对每间屋子都十分熟悉,知道吴二牛的父亲躺在那间屋子。

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屋里没点灯,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屋里面少有家具,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一个谷柜和一张板凳。

吴老三把自己拿来的马灯点上,放在床边的谷柜上面,扯过一旁的椅子缓缓坐下,看着躺在床上面容枯槁的男子,久久未语。

许久后,还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男子先开口道:“你来做撒?有事直接说。”

吴老三依旧沉默着,脑袋微微下垂看着地面,拿出插在腰间的烟斗,从系在烟斗上的烟袋里掏出一些烟丝塞入烟斗内,点燃后深吸一口,忐忑不安的内心渐渐舒缓下来。

“山外头来了一群人,他们多半要进野人山,所以我过来问哈你野人山地宫的事情,毕竟就你一个人进去过还活着出来咯!”吴老三缓缓开口,说明了这次来意。

床上的人面无表情,语气略微沙哑道:“进野人山,他们是撒子人,进去干撒子?是盗墓还是找死?”

吴老三抬头看着床上的男子,他头发灰白,面容苍白如鬼,眼眶深深凹陷,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腐朽的气味,整个人看起来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但吴老三知道他以前的本事,他是这么多年来成功进入野人山大墓内部,且还活着出来的第一人,也是当年整个吴家村本领最强的人。

只不过当年为了救大儿子的性命,结果弄成了现在这样,可谓是造化弄人。

吴老三幽幽一叹,不再想当年的事情,语气低沉道:“世道变了,近些年村子经常来一些外地人,村里人说这些人是他们在外地打工结识的朋友,但其实是搞撒子的我又不是不清楚,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说而已。”

躺在床上的男子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说道:“所以你吴震京就找了帮手来掀桌子,打算让后人都没得饭吃?”

吴老三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眼神极其犀利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莫要忘了几十年前的那件事,这个世界上不止一个罗霸天。”

吸了一口烟,吴老三又道:“天下太平了几十年,现在的年轻后生仔出去一趟了之后,就被山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他们又管不住个人的嘴,我们这块的秘密估计早就不是秘密咯!”

“然后,你想干撒子?同其他村下达封山令还是把泄露消息的人抓起来处以门规,以你的性格这不可能吧!”

吴老三面色严肃,沉声回道:“所以我才找了帮手,永绝后患。”

“帮手,你不会是找人进去把里面的财宝都搬出来让所有人瓜分,吴老三,你怕是在做梦哦!”男子冷声回道,语气有些轻蔑。

“我晓得不可能,我也没打算这么干,所以这次来得帮手不一样,他们是当今政府的人。”

躺在床上的男子费力的偏过脑袋,略微浑浊的眼睛突然迸发出一阵精光,沉声道:“吴老三,勾结官府你究竟想做些撒子。”

“当初战乱四起,老祖宗费劲心血才保全我们东山一脉,并让我们到这里安家立业,一晃眼几百年过去了,山外头几代春秋变换却对我们影响极小,这些都是老祖宗的功劳,而如今盛世将来,我们东山一族也该换个地方咯!”

男子皱眉冷声道:“吴老三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妄想篡改祖宗遗命,你就不怕百年之后下去了祖宗找你问罪?”

吴老三笑了笑,只是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呆呆的看着马灯上的一只飞蛾,它正想穿过玻璃罩扑上那熊熊燃烧的烛火当中。

许久后,吴老三开口道:“柱子,你在床上躺了好几年了,没见过所以你也不晓得山外面的变化有好快。

不拿县城来说,就拿我们玉岭镇来讲,镇上几乎家家户户都用上了不烧油的电灯,一道晚上就打开电灯就跟白天一样。

通往县城的山路也阔宽了不少,能通车马咯,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也出现了。

两个轮子的车,铁疙瘩做的缝纫机,还有撒子从来听都没听过的录音机和电视机。

这些东西就在你躺在床上的这几年,它们如雨后春笋一样纷纷钻了出来。

这还是只是我们玉岭镇,县上又如何?市里又如何?多半也是天翻地覆,继续留着这个地方,我们安身立命的东西在天下太平的时候百无一用。

外面世界天翻地覆,如果我们还墨守成规,守着一座拿不走碰不了的金山又有什么用,不如把这些东西换成一些实际点的好处。

况且,现在天下太平,我们要是敢去吃地下饭,那就是犯罪,抓住了要杀头嘞。”

躺在床上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围绕在马灯四周盘旋的飞蛾还是从灯罩的缝隙中钻了进去,极其固执的扑向火苗。

很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味。

“你为撒子会想到这些?还突然跑过来给我说。”男子开口,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吴老三咧嘴笑了笑,轻声道:“一个年轻后辈给我说的,我觉得挺有道理,所以过来说给你听一哈,反正你时间也多,也不怕胡思乱想。”

男子轻笑一声,望着吴老三问道:“你不是也去过野人山,同样也冒险进过地宫,为撒子要来问我。”

吴老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要是真进去过,也不可能坐在这儿给你讲话,当年我过了通道后就不敢往里面走了,那时候年纪小,心里面虚得很,后来年纪大了,羁绊又多了起来,更加不敢进去了。”

男子没回话,仰面看着房梁。

沉默了片刻,吴老三问道:“当初你走了好远?碰见了撒子。”

男子沉默,似在回忆那时发生的事儿,好久才开口道:“前方的机关都被人强行破开了,没得撒子危险,至于我走了好远,是三分之一?还是一半?我记不太清楚了,你就按三分之一算吧!这一截是安全的,没得危险。”

吴老三皱眉,沉声问道:“三分之一,那个墓是那个嘞,你应该看到了涩?”

“当时时间紧,我没管那么多,忙到去找仙草去了,没太注意。”

“那么,那是撒子朝代的墓你应该清楚涩?”

男子偏头看着吴老三,语气诡谲道:“看里面的冥器和修建风格,应该是初汉时期的,要想拿里面的东西,得用人命往里填。”

吴老三略微失神,嘀咕道:“初汉时期嘞,那么那是一座神墓咯,难怪当年那么多人进去都没一个人出来,难怪,难怪……”

床上的男子闭上了双眼,神情有些疲倦,语气冷漠道:“既然你带来的是政府的人,就是官方身份,你们去那里踩哈点就行了,不直接进地宫应该没得撒子危险。

让政府的人多喊一些人过来,从山顶一层一层的往下掀,估计得花几年时间,但是没得撒子风险,你们步骤慢点,也就不会出撒子事,几乎是零风险。”

吴老三点了点头,坐在凳子上思考了片刻,起身看着床上的男子说道:“我去跟他们说哈!看看他们如何说,至于你,我就不多打扰你休息咯,告辞。”

男子没说话,眼睛也没睁开,似乎睡着了。

吴老三幽幽一叹,拿起谷柜上的马灯缓缓离去。

屋子里又归于黑暗,男子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房梁喃喃自语道:“世道变化太快,外面的世界又是怎样,井底之蛙也不晓得是看到的池塘还是粪坑。

获得大自在,还是沾上一身臭水,命数这个东西,还真是琢磨不透,看不见,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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