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车水马龙、店铺林立,大街小巷的门前都挂着一盏火红的灯笼,这座城洋溢着一股繁荣和谐之气,看来李渊对帝王之都治理地还算井然有序,百姓脸上喜气洋洋,装是装绝对不出来的。
马车穿行于街道,不用大壮和阿四吆喝,路人争相让路,看来长公主的马车大家很熟悉,她的口碑也是众口相传呢。
长公主端庄严肃说:“到了郡公府切勿乱说话,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我点点头,心里并不轻松,大唐初建,别看外面歌舞升平,其实背后暗流涌动,稍微不留神就会被当奸细抓起来鞭打拷问,轻者遍体鳞伤,重者小命玩完。
“吁——”阿四长呼一声,勒住了马缰,回头便响亮说:“长公主,到家了!我这就去招呼下人来迎接你,飞快从一个角门进去了。”
我为了避嫌,赶紧跃下马车,到了人家门口可不能一直赖在车里。
高大的红色院墙向两边蜿蜒而去,迎面而立着一座高大的门楼,屋宇设有三重檐,上卧三只脊吻兽,门前左右各蹲着一只高大威武的石狮子,左右各立一扇角门供下人出入,抬头中央横着一块大匾,“郡公府”三个描金大字格外醒目。
大壮急忙跳下马,扯开嗓子往里喊道:“吃白食的狗奴才们,没看见长公主回来了吗?”
一路上跟大壮关系比较熟了,我轻笑道:“此称呼不妥,连你和阿四都骂上了。”
大壮低头一琢磨,尴尬地挠了挠头,歉意说:“让公子见笑了,下次小的一定注意了。”
我点点头,这种毛病是官僚主义形成的,不完全是大壮一个人的错,我也只是提个醒,并没有严加管束的意思。
两个角门突然被打开,左边跑出来三个黑衣制服的家丁,右边跑出来三个黑衣丫鬟,六个人呼天抢地地招呼长公主下车,连我的马也一并牵了进去,阿四和大壮向我打了个招呼,便跟着从左边角门进了去。
我一看长公主站着不动弹,不知道何意,便见正门缓缓地打开,两边井然有序地站立着三男三女,他们穿着蓝色制服,一看打扮长相似乎比先前从角门出来的那些人高一级。
我知道角门出来的是低等的杂役,正门出来的是服侍宾客的,要求打扮上自然等级高一些。我突然想到阿四和大壮穿着白衣制服,他俩身份不同,显然等级更高一些。
只听长公主热忱说道:“自家府邸,请进去吧。”
古代礼仪我多少知道一些,从正门进入的人都是主人诚心邀请的贵客,要不然便会打发我走两个角门了。
我施礼感谢说:“长公主前面请。”
没想到长公主却笑了,依然站着不动说:“公子贵为上宾,自然走在前面,我为主人,理应走在后面——放心,她们会给你带路的。”
我脸一红,说不出的舒坦,到了郡公府这样的府邸,我竟然走在公主的前面,也是祖坟冒烟了。
“叨扰”,客气说了一句,便整理衣装,在三个丫鬟的带领下走进了正门,迎面是一排七间大殿,正门开着,门内正中摆放着一张铺着红垫的太师椅,下属两排宾客落座的椅子,但都空着。
不用说这是前殿了,我目测了一下东西两侧,两边各有一排房屋,远远地看见我的枣红马拴在一个马桩上,由此判断,这些屋子应该是杂役和护院居住的地方。
长公主在我身后脆生生地笑道:“怠慢公子了,请前殿品茶,我请父王出来。”
她说的怠慢我懂,虽然我是贵宾,但毕竟跟人家不熟,前殿迎宾已经不错了,按照府邸建筑,后面还有一个中堂,凡是能坐在那里的宾客都是最高级别的礼遇,我这样的陌生人肯定到不了那里去。
我欠身施礼,客气说:“长公主客气了,请便。”说完话我便随着丫鬟走到宾客座位坐下,已有丫鬟端上香茗和茶点,两个俊俏的年轻丫鬟站立在我的身后,看样子随时准备端茶送水。
我表面落落大方,心里可是紧张得不行,打从娘胎里出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国宾式的待遇,长公主从另一个门出去了,李道宗此时应该在后殿,别看只隔着一座殿,其间走廊绕来绕去,没有个把时辰恐怕过不来,否则用不着留我品茶了。
抬眼看见大院站着几个身穿武服的护院,正跟着大壮练习拳脚,反正闲着没事,我一边喝茶一边看他们练把式,这些功夫有点类似于民间的武馆,只是传授一些强身健体的招数,大多以蛮力取胜,练了没多大功夫,几个人便呼哧呼哧冒着满头大汗,再到最后躺地上站不起来了。
大壮发现我看着呢,便不耐烦地嚎叫起来:“让你们平日里偷懒,关键时候给老子丢脸,你们几个今个谁也甭想吃饭,先饿一天再说!”
大壮为了显摆,自个拎了一遍石锁,然后抱着一块石碾围着院子走了一圈。
我看着心里直笑,护院一职是看家护院的,真要敌人来犯,谁还跟你玩体力,到时候都是真刀真枪地往死里干,尤其京城根基未稳,金服教杀手四处出没,像李道宗这样的皇室要人,都位列杀手名单上的前几位。
我瞄了几眼大殿和护墙的距离,四五十米的距离,最有杀伤力的当属弩箭,只要敌人出现,万箭齐发,武功再高强的杀手也是一命呜呼。
看着时辰,长公主和李道宗还得会功夫才能来,闲着也是闲着,我起身踱步到院中,招呼大壮说:“可有弩箭?”
大壮对我无比崇拜,赶紧拎着一把弩箭跑步过来,他乐呵呵地说:“公子要给我们露两手吧?我亲眼见你六箭射死射伤六个杀手,他们可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呀。”
我心里略微有些尴尬,大壮看的只是表面,其实我趁人不备才一时得逞,不过教授几个看家护院还是绰绰有余的。因为我之前也没熟练射箭,只是靠着之前玩过气枪才得到了一些要领,不过实践证明真有取巧的效果。
我指着大门上的一盏灯笼说:“射灯笼可否?”
大壮目测一下说:“五十米距离射到灯笼上确实有难度,我肯定不行,但精通射箭的士兵基本都能办到。”他觉得我露这一手不咋地,难以服众。
我呵呵笑道:“射灯笼不难,但要射断挂灯笼的绳子呢?”
大壮和几个护院一听这话,各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望着我,都以为我说大话呢。
五十米射断一根小拇指粗的绳子,恐怕一流射手也办不到啊。
我拉弓搭箭,并没有刻意瞄准,而是目测了一下方位和距离,然后背转过身子。
大院里的男男女女的杂役都围过来,他们闲着没事,乐得看一场热闹。关键我还背着身子,给大家留下猜疑。
大壮提醒我说:“公子正面射击,只要射断绳子已是惊天地泣鬼神了,千万别失手就行。”那个意思说,你玩大发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到时候失手丢脸就难看了。
但我心有成竹,我这眼力和准度靠气枪打鸟练出来的,平时打鸟的左眼绝不会打伤它的右眼,我这自信不是吹捧的,靠的是实力。
我忽然一个转身,弩箭上扬,只听“嗖”的一声响,大门上的红灯笼便呼啦一下掉下来,几个护院呆若木鸡,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我转身那一刻连瞄准都没做,却一箭射掉了灯笼。
“少侠好箭法!”一个嗓门洪亮的声音从身后大殿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