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有点替李道宗发愁了,金服教的暗杀已经让他头疼了,偏偏这个时候窦建德被杀,激起民愤是一回事,说三道四是不死人的,但刘黑闼振臂一呼,看来河北战乱一触即发。
皇帝李渊方寸大乱,李道宗这根顶梁柱责无旁贷,恐怕又要带兵平叛去了。
魏征闪烁其词,侧着脸问李道宗:“郡公乃皇室顶梁柱,你不去平叛,还有何人为圣上解忧?”,生怕李道宗不肯,他慷慨激昂地进言说,“圣上危难之际,若是郡公你能振臂一呼,只要你领兵平定叛乱,可是大功一件啊。此时郡公不挺身而出,试问何时再能碰上这样的好机会啊。”
我一听这话,心想魏征果然不愧三寸不烂之舌,几句话说出来,我听着都热血沸腾,心想郡公啊,你可别上了当,天上掉馅饼,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李道宗老谋深算,果然摇头说:“如果说这是一场新的叛乱,倒是无所谓了,我领兵往前一冲,他们大多没有战场经验,自然溃不成军,可惜不是这样啊,窦建德老部下刘黑闼可不是省油的灯,此人是老将,恐怕不好收拾。”
人老畏战乃人之常情,何况李道宗刚刚交战东突厥颉利可汗,此时身心疲惫,他根本不愿意去打仗,胜了皆大欢喜,如果吃了败仗,自己这几年积攒的威信可就打水漂了。
李道宗呵呵一笑,拉着魏征的手说:“大人既然来了,一会就不要急着走了,正好你家长公子魏叔玉也在府上当差,你们父子何不聚一聚呢?”
魏征感谢鞠一躬说:“听说是长公主举荐的,万分感激呢。”
李道宗却指着我说:“小女只是作嫁衣裳,真正指引叔玉的是张山红公子,他年轻有为,慧眼识珠。跟着王世充混,下场跟今天的窦建德差不多,到最后也是树倒猢狲散,此时叔玉能及时抽身为朝廷效力,可谓明智之举呀。”
魏征满脸惊愕,若说长公主是帝王之家见识高人一等便罢了,我一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却得此远见,可是不平凡。他急忙拜谢:“长公子帮了叔玉如此大忙,来日必当报答。”
我客气说:“尊公子一表人才,犹如一颗明珠,岂能隐晦在王世充手下呢?我只是顺水人情,若没有长公主的协助,我提议再好也没用。”把球踢了回去,长公主也是高兴的,帮人没白帮就行。
魏征果然对长公主说:“公主心慈如菩萨,犬子得到你的帮助,他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道宗招呼大家一起坐下喝茶。
魏征也不客气,跟着一同坐下,须臾,魏叔玉急匆匆赶来,他有战场经验,当一个郡公府的侍卫绰绰有余,一身黑衣,腰挎腰刀,往面前一站,显得英姿勃发,倒是一个好少年。
李道宗破天荒地加了一把椅子,给足了魏征面子,他儿子只不过是个侍卫,能跟主人坐在一起实属不易。
魏征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他想劝说李道宗去河北平叛的,省得给秦王立军功的机会,如果秦王凯旋归来,李渊必定重赏,太子肯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所以才派自己来说服李道宗抢先一步赶在秦王前面。
论李道宗的势力,跟秦王争夺平定叛乱的机会,他机会大一些。
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地聊起来,期间魏叔玉多次对我表示感谢,我说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彼此之间就不要客套了,来日方长。趁着李道宗和魏征聊得正欢,我偷偷地对魏叔玉说道:“暂时委身于郡公府,他日我举荐你跟着秦王,以你之才必将大放异彩。”
魏叔玉咳嗽一声,压低嗓音说:“我父在太子哪里被重用,我若加入秦王,岂不是自讨苦吃?”
我微笑说:“表面看秦王不会重用你,但是天策府用人之际,你是一个很好的教材,若能重用你,既可以卖给你父亲一个面子,又可以很好的招贤纳士,一举两得,秦王岂肯失去如此好机会?”
魏叔玉恍然大悟,急忙感谢说:“兄台智慧高人一筹,谢谢点播。”
我说不客气,离开王世充是第一步,窦建德被杀,他也离死不远了,他手下的兵自然被解散,到时候你何去何从是个很大的问题。本来窦建德不死,他还有机会活命,窦建德被杀,激起了民愤,李渊只有赶紧杀掉王世充,才能减轻民愤。
李道宗忽然哈哈笑起来,似笑非笑地问我说:“张公子高瞻远瞩,魏大人三番两次劝我领兵平定刘黑闼,你意下如何?不妨说说嘛,让魏大人听听你的高见,帮我出个好主意。”
魏征眼神露出惊讶,郡公地位何等高崇,竟然谦虚问我意见,足见我在他的心中分量很重。
我却对魏征说道:“魏大人在次,在下不便发表言论,谁都知道魏大人不仅谋虑超人,高风亮节的气节更是人人皆知。”
在这个年代我学会了拍马屁,朝廷命官大多自命不凡,被人恭维两句,大多脸上乐呵呵的。魏征虽然自命不凡,可是也不例外,果然满脸笑容说道:“张公子不必谦虚,老夫愿意听一听高见,你有所不知啊,我还有虚怀若谷的风范呢。”
他倒是不谦虚,风范不风范,我不知道,只知道你脸皮挺厚的。
我正襟危坐,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说说我的看法,仅供参考。”我话锋一转,“期间若有失去分寸之处,望郡公和魏大人不要生气啊”。我这是把丑话说前面,省得怪罪于我。
魏征和李道宗哈哈大笑说:“但说无妨,我俩同意的,你何罪之有?”
武媚儿和长公主期盼加催促说:“张公子快说吧,我俩等得不耐烦了,再不说我俩可玩去了。”
我揣摩心意说道:“魏大人想郡公带兵平叛,希望郡公在圣上面前再立新功,这本身是好事。”
魏大人笑颜逐开说:“我跟郡公多年好友,这样的好事自然先想到他了,谁不知道当朝之上论打仗的本事数郡公厉害呢。”
李道宗客气说:“力所能及罢了,谁不想为朝廷贡献力量呢,我也不例外。”
我语气一顿,说道:“但是——”
见大家惊讶地看着我,我才说:“朝野内外,论打仗本事厉害的,不仅仅只有郡公,还有秦王,他先后率部平定了薛仁杲、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等军阀,在唐朝的建立与统一过程中立下赫赫战功,若论战功,几乎跟郡公不分上下。”
魏征默不作声,他自然心中有数。李道宗点了一下头,他对堂兄弟李世民极为敬畏,论带兵打仗,自己有些时候自愧不如,秦王有情有义,很多人争相投靠,每次打仗也是冲锋在前,跟兄弟们同生死。
我见李道宗认可此事,便说道:“郡公若是背着秦王去平定刘黑闼,必定惹来不快。若是秦王出兵,你肯定也不甘落后,自然你也不快。”我看了一眼魏征,继续说,“魏大人奉太子之命来劝说郡公,这是事实,太子殿下也不希望秦王独揽军功,抢了风头。”
魏征见我毫不客气地说出了他的来意,脸上有点尴尬,这个时候解释是不明智的,干脆选择默认。
长公主忽然问我说:“你可有好主意?你是智多星。”
我点点头说:“好主意倒是有一个,三面都不得罪,而且皆大欢喜。”
魏征和李道宗面面相觑,这可是个难题,魏征这样的人都想不出好主意,而我竟然语出惊人。
魏叔玉有事先下去了,我们谈论的都是正事,他不方便听得太多,借故离开了,我也不挽留,心想将来的衡山公主是你的媳妇,我要救她,就得先提拔你。
武媚儿着急说:“赶紧说啊!吊什么胃口,烦死人了。”她撅着小嘴假装不乐意。
我一脸严肃说:“如果郡公跟秦王联手出兵,那么功劳两个人分,太子也不用担心秦王功劳太大,毕竟还有郡公那一份呢。强强联手,刘黑闼再厉害,也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