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都灵一早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道观里的老树挂着露珠,他从露珠前走过。
道观里的早课是在五点左右开始,现在太阳挂上枝头,陈都灵走到院子时,梁师傅也刚好从大殿中走出。
梁师傅随和地打了个招呼,说道:“起床啦?”
陈都灵点头道:“起床了。”
张三小从身边走过,睡眼惺忪的,两人默契地看去,然后陷入了沉默。
“梁师傅,那丹药能炼吗?”陈都灵问。
“两天后来取。”
陈都灵点头,挠了挠脑袋走到井边。
井口看上去很旧,四周长了些青苔,陈都灵伸手想去握水桶上的麻绳,可手伸出去一半却又缩了回来。
张三小这坏心眼的玩意儿,还在桶上画雷符!?
陈都灵眯着眼,麻绳不起眼的地方画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鬼画符,样式和他那天门上摸到的很像。
他转念一想,转头朝梁师傅叫道:“梁师傅!你等一下!这个木桶的绳子怎么长了虫子了啊?是不是有人下料啊?”
梁师傅愣了一下,心说绳子还会长虫?放下道文走了过来。
张三小背对着两人,肩膀突然抖动了一下。
梁师傅走来,看了一眼,绳子这不好好的吗?不像长虫啊?开口道:“虫子在哪呢?”
陈都灵一副“你怎么还没看到的表情”,手指着绳子说道:“哝,这里呢,会不会是什么妖怪啊,梁师傅你赶紧拿着看一下吧。”
陈都灵说完就要把绳子递给他,麻绳耷拉在空中,空出的位置正好是画着雷符的地方。
梁师傅皱了下眉,手要去握,可握到一半,他却也收回了手。
两人相视,梁师傅笑着拂须,陈都灵笑脸拿着绳子,两人的灵魂瞬间得到了交流。
“徒弟,你的陈师兄让你帮他一下。”
“张三小,你师父叫你。”
声音交叉在一起。
他们几乎是同时转头,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透着一股长辈的温柔。
张三小僵住了,他转过头,讪笑道:“师傅,我那个肚子有点不舒服......”
“没事的徒弟,你陈师兄伤刚好,赶紧过来帮一下,不碍事的。”
“那师傅怎么不帮......”
梁师傅愣了一下,依然笑道:“徒弟啊,师傅手上的五雷正法不好控制,怕一会儿遇到水伤了咱师徒,你赶紧过来,帮一下。”
张三小还想开口,但陈都灵却已经是等不及了。
他扔下水桶,一扑而起,两只手把人扛到肩上,一脸奸笑地说道:“师弟就不要推辞了,师兄真真的有病在身,一个水桶提不动呀!”
张三小疯狂挣扎,手加脚的比划。
不过没用的,院里就他们师徒三人,他们不救,院外那偌大的西清观就更不会插手了。
他喉咙都快喊炸了,也不见两人有收手的意图的。
叫你没事就恶作剧!
陈都灵接过师傅的千斤符,把张三小放下,一只脚踩在他的胸脯,一只手将黄符贴到他身上。
张三小瞬间动弹不得,大叫:“师兄、师兄、不是,陈哥,你们干嘛啊,让我提水,好歹让我站起来啊?”
梁师傅笑得眉毛都弯了,说道:“徒弟莫慌,这样躺着也挺好提的。”
陈都灵点头,转手就将绳子递到张三小手上。
张三小张大了眼睛。
电流......
无尽的电流......
还有某人嘴巴里流出的哈喇子。
......
......
张三小炸着毛吃完了午饭,收拾碗筷时,他瞄了一眼打坐的梁师傅,走过去,偷偷在他的经书上画下雷符......
大道轮转,天地好报应,师傅你教的嘛。
他伸了个懒腰,走出大殿时,阳光暖和。
陈都灵从殿顶倒垂,头发都掉了下来,“小师弟,要不要上来坐一会儿。”
张三小吓了一跳,但还是点了点头,拉住他的双手。
大殿顶上不知何时变得气息浓郁,很适合境界的修炼,陈都灵微笑了一下,让他坐到旁边。
张三小有些不习惯,说道:“你还是别这么正经了,怪不习惯的。”
陈都灵没有作答。
他无聊间,朝两边看了看,殿顶的两边多了两只海马,四周的气息就是那东西聚来的。
张三小沉思,这应该就是师傅讲过的双游马,是一种宝器,状似海马,可以吸引灵气聚集,对于修行和修复经络十分有效。
他转头看向陈都灵。
后者点了点,说道:“嗯,师傅弄来的。”
张三小沉默,跟着盘起腿,气息在空中有了牵引,一点一点慢慢跑进他的体内。
他看着天空,心想师傅总说修行是求道的一种方式,那像陈哥那样,如果求的是武道极致,他是不是也能跟他们一样得大道,结金丹呢?
“喂,陈哥......”张三小问。
“嗯?什么事?”陈都灵睁开眼睛。
“没、没事了......”
张三小忽然语塞了,他觉得这样问太无聊了些,支支吾吾地答道:“就是你知道吗,最近去买菜的时候,一直有人传城里出了事。”
陈都灵皱起眉,疑惑道:“出了什么事?”
张三小挠着后脑勺道:“他们说是邵府闹鬼了......”
“邵府闹鬼?”
张三小点头道:“最近城里已经失踪好几个了,都是在半夜的时候出去喝酒,然后突然人就没了,听他们说,好像也不是全没了,地上还剩着一只手。”
挑在半夜的时候下手?想到那里的虎犊子,陈都灵有些后脊发凉,嘱咐道:“你晚上没有偷偷溜出去的习惯吧?”
张三小摇了摇头道:“没有,你有吗?”
陈都灵也摇了摇头。
邵府附近确实酒楼颇多,不过酒客会在那里消失,陈都灵反倒觉得是打劫的成分比较大,这种事情刘捕头应该就能解决了。
他转过看向飘在空中的某个人。
白蒲旭的元神恢复后,便又出现了。
他睁开一只眼睛,淡淡道:“看我干嘛?你还是先把咱们的伤养好,再考虑别的事情吧。”
陈都灵觉得好奇,想在说些什么,白蒲旭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他知道,某个人好管闲事的心又在蠢蠢欲动了。
陈都灵挠了挠脑袋,想说什么时候再去催一下梁师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