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条用青石铺成路的大街上,倚靠在刷上黑漆的旧路灯旁,看着这座如此繁华的大城市,奥兰多双目闪闪发光。
一个马车夫挥着麻绳鞭子,驱使着马匹拉车匆匆忙忙地行进,车轱辘吱吱呀呀地发响,感觉随时都会脱离车轴滚出来。
摇摆不停的马车在奥兰多身边经过,那漂亮的织花窗布被抖动所掀开,他看到了里面坐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手里握一杆木拐杖,吃力地撑着车底板,脸色不适地咳嗽着。他忽然转过头,不小心与奥兰多对视上了,而奥兰多则迅速地把头转过一旁,再转回来时,马车已经走远了。
墨里奇与希茜丽早在进城前,就把头顶上的鹿角给隐藏起来了,看来是不想与人发生误会。
兔子索雷斯也收起了翅膀,他后脚跟着前脚,一步一步地跟随着奥兰多走动。
“这位美丽的小姐,俊美的先生,请问您们需要买点小玩意吗?怎样都行,请买一些吧,求你们了。”一位带着老花镜,穿着破旧的老妇人推着一辆小木推车站在兄妹俩前面。
透过那两片有些模糊的镜片,可以看到老妇人眼神中流露出的恳求。
小推车上摆放着一些玩具,和一些女性用的装饰品。希茜丽看中了一个黑色的发圈,还有一个四色小风车,于是拿了起来,问道:“我要这两个,请问是多少钱?”
“这两个啊?”老妇人身子略微前倾,然后扶了扶老花镜,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价格,“不要太多,三个银币可以吗?两个也可以的。”
“不用了,就三枚吧。”希茜丽转过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奥兰多,说道:“奥兰多哥哥,有钱吗?借我一点,以后再还给你。”
看着希茜丽那热切的目光,奥兰多也不好去拒绝她,于是掏出了三枚铜币递给她。
顺带一提,他本来是半个银币角都没有的,但是进入木屋后,在东翻西找下不小心找到了房主人藏起来的‘私房钱’,足足有几枚枚金币,几十枚枚银币之多,这让他兴奋了好一阵。
嗯,是个不折不扣的财迷。
希茜丽转身把铜币交到老妇人手上,然后拿走了那两样东西。
“谢谢啊,祝你们好运。”老妇人转身推着车离开,嘴里还喃喃着:“太好了,再存些钱,就能让小孙子治病了。”
后面那句喃喃自然是没有逃过听力极好的奥兰多了,他赶忙上前追上老妇人,问道:“等等,老婆婆,您刚才说,给孙子治病是怎么一回事?能给我说说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助你呢。”
虽然说,这有些多管闲事的,但是热心肠的奥兰多就好这一口。
“啊?”老妇人显然是被吓到了,平静了一下心情后,缓缓说道:“没事的,小事而已,就不麻烦你们了,谢谢关心啊,孩子。”
听到这番话后,奥兰多也没有再纠缠下去了,告别了老妇人后回归了队伍。
三人一兔组合晃晃悠悠地走在大街上,看着干净整洁的街边,还有与这些清净不相称地的流浪者们,奥兰多心里莫名感慨了一下。
他们走进了一条空气很潮湿的小巷,四处观察着周围。楼顶上不时有水珠滴下来,滴在一个流浪汉的脏乱的头发上。
那个流浪汉穿着十分破烂,脸上尽是黑色的污垢,无力地瘫在地上呼呼大睡,手中还拿着一个酒瓶,苍蝇在他头上环绕,刚靠近他就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了那股臭味,邋遢至极。
一行人从捂着鼻子他身边快步经过,但没想到的是,他突然睁开了浑浊的双眼,一把抓住奥兰多的脚腕,不让他离开。
那个流浪汉醉醺醺地站了起来,那站立姿势让人感觉他随时要倒下似的。他盯着奥兰多,莫名其妙的笑了笑,然后伸了一只脏兮兮地手掌。
“干嘛?”奥兰多不知所云的看着他。
“嗯,嗯!”流浪汉抖了抖手掌。
奥兰多还是没明白这个人想做什么,只能挠挠头看着他。
“啧!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流浪汉有些恼怒地说:“给钱啊,给我钱,我要去买酒!”
遇到这种情况,奥兰多果断地拒绝了。见奥兰多不给,流浪汉便一言不合地给了他一击冲拳。
但拳头没有落到奥兰多脸上,而是被一只手给紧紧握住。
“疼疼疼,快松开我!”流浪汉一脸痛苦地叫喊着,并伸出另一手想要掰开被抓住的拳头。
可那具颓废的瘦弱身体怎么可能是奥兰多的对手啊,他吃力地扒着,可奥兰多就是不动分文。
砰!流浪汉被奥兰多的一击扫腿给踢开,昏倒在地了。
“啊,他不会有事吧?”希茜丽指着流浪汉说道。
“放心吧,我没用多少力,他应该是昏过去了而已。”奥兰多无所谓地说道:“对付这种人,这种做法是最快捷的了,我们继续走吧。”
虽然流浪汉那个小岔子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也不算太要紧的事。
巷子很宅,只有两个人同行的宽度。他们站在一扇木门前,看了看招牌:西风宿楼。
奥兰多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向前走了小半步,敲了敲那扇刷上红漆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小胡子男人来开门。这个小胡子男人不高,和一米左右的奥兰多相比之下,显得有些矮小了。
他搓着长满老茧的双手,用略带猥琐的眼神观察着希茜丽后,才将他们放了进去,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请问需要些什么吗?我们这些有单人间,双人间,三人间哟,嘻嘻嘻。”小胡子是这家宿楼的老板,他用那尖锐地声音说:“单人间和双人间统一五枚银币,三人间六枚银币,每付一次钱可以住上两天。怎么样,很划算吧?告诉你们啊,我这里可是莫维克里德城最便宜的宿楼啊,错过就没有了啊。”小胡子诱惑着他们。
奥兰多见到这么便宜的价格,便心动了。他要了一间单人间,还有一间双人间。
“噢,谢谢。”小胡子转身来到柜台,翻找了一下,拿出两把铁钥匙放到奥兰多手上后,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三人上到了二楼,看了一下房间。总得来说还算不错的,比奥兰多在托玛镇住的那家宿楼要好得多,这里该有的家具都有,环境也算是整洁。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太小了,不过对于这么便宜的宿楼来说,这些条件都已经很不错了。
希茜丽独自住在单人间,奥兰多和墨里奇则住在双人间。双方的房间仅有一个单人间的距离,很近。他们打算在这里暂住上几天后再出发,至少几天是多少天呢,大概也就是一周的时间吧。
宿楼的位置很偏僻,但偶尔还是会有微风悄悄拂过。希茜丽打开窗户,将风车伸出窗户。
一阵风吹过来,小风车迎着风慢慢旋转,看着旋转的风车,希茜丽陷入了沉思。
风车的使命就是转动,有了风吹才能转动,如果没了风,充其量就是一堆废物罢了。可是风车为什么不主动去寻找风呢?哪怕风是风车的一切,它也从不主动,为什么?这值得深思。
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断了希茜丽的思考,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她赶忙把手抽回,然后关上窗户。她走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后,打开房门。
奥兰多笑着挥了挥手,身后站着的是他的哥哥墨里奇。奥兰多说道:“累了吧?一起去喝下午茶吧,希茜丽妹妹。”
奥兰多毫不脸红地把希茜丽称为妹妹,不过希茜丽也没有在意,毕竟自己都叫了他哥哥嘛。她在意的是,为什么自己的哥哥会跟奥兰多在一起,想要去喝下午茶,这让她很是疑惑。
在她的印象中,哥哥从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这个问题她打算留到待会儿再去问。希茜丽爽快地答应了奥兰多的请求,一同出了门。
而兔子索雷斯,已经被遗忘在双人间里面了。此刻的他,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无问世事。
三个人来到一间名为“唇香”的咖啡厅前,看着陆陆续续进出的人们,他们也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
这间咖啡厅的时光总是慵懒闲散,大概上帝是到了这里后把钟表的指针给拨慢。人们坐在咖啡馆里悠闲地享受生活,仿佛所有烦恼皆被抛之脑后。
咖啡厅中颇具情调的暗黄灯光一样晕染在墙壁上,散出几分宁静气息。咖啡与可可的香味混合并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流连忘返陶醉其中。
在一个角落里,放置着一个音乐盒,那个颇有情调的盒子传出了一声声安静的古典乐。在音乐盒旁边,有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披着黑色的长发,上身穿着一件格子衫,下身是一条笔直的黑色长裤,捧着一本棕色外皮的书,坐在座位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还时不时拿起桌子上的热可可小嘬一口。
咖啡馆里的灯光营造出了一副温馨的气氛,让她落寞的身影看上去更加柔和。
不知道为什么,奥兰多一直盯着她看。
她感到脊椎有些酸痛了,于是便抬起头。她左右摇晃,在看到奥兰多在盯着自己看时,赶忙低下头,把头埋进书页里,脸上起了一片绯红。
三人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落座。有个穿着男式围裙的男服务生快走了过来,在鞠了一个七十五度躬后,礼貌地询问他们需要些什么。
奥兰多要了一杯热巧克力,还有一碟点缀了巧克力的奶油蛋糕。墨里奇只要了一份白咖啡。而希茜丽,则兴奋地看着菜单,不知道要点些什么。
服务生似乎看出了她的难处,于是便微笑着询问道:“需要我给您推荐吗?这位美丽的小姐。”聪明的服务生提出这样的问题,既不显得过分殷勤,而又不显得多管闲事。
“嗯那好吧,请给我推荐一下吧。”希茜丽也礼貌地回应那个服务生,然后把菜单递给他。
“好的。”服务生接过菜单,说道:“咖啡的话,我推荐摩卡咖啡,口感稍甜,适合您这样美丽的人。如果不喜欢甜的话,我推荐卡布奇诺,等量的浓缩咖啡和泡沫牛奶,喝下去最初是泡沫的细腻感,之后就是浓缩的苦涩与细腻。”
“甜品的话,我推荐柠檬香草慕斯。口感微酸冰涼的幕斯,在口齿间可感受到酸中带着一些甜味的柠檬果香。香醇浓郁的摩卡咖啡搭配微酸的柠檬香草蛋糕,酸甜相伴,这种美妙的组合即使多吃一点也不会感到甜膩!”
“当然,要是不喜欢慕斯,还有欧培拉可供搭配噢。这是巧克力与水果的奇妙组合,搭配上细腻的卡布奇诺,能将其美味诠释的淋漓尽致。这位小姐,意下如何?”
服务生微笑地看着希茜丽,等待着她的回答。
“嗯那给我来一杯这个吧。”希茜丽纤细地手指指着蓝山咖啡,无视了之前推荐的选项,然后又指向了一份抹茶蛋糕,说道:“还有这个,我喜欢绿色,这是大自然的颜色。”
“好的,请稍等。”服务生拿走菜单,抱在胸前,面带着暖如阳光的微笑离开了。
咖啡是有价格的,但坐在咖啡馆的时间是不需要付钱的。
深棕色的木板为这间房子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格调。悠扬的古典乐声在这个不大不小的馆中飘荡着,安抚了人们躁动的心。坐在位置上,偶尔还能听到客人们的闲言碎语。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们,奥兰多心中多了几分安逸的心情。
在一个无意的转头之中,奥兰多看到了那个穿着米色格子衫的女孩面色微红地低着头,坐在她前面的是刚刚那名笑起来很温暖的男服务生。
忽然,那个女孩笑了。
那个笑是发自内心的,很真诚,也洋溢着女孩现在的喜悦,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