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衣天王汹汹来犯,本悟禅师当即双膝微沉,只一吐息间便引得无数真气充盈全身。若此时再看去,那本悟禅师的袈裟法袍早已膨胀成了一团,却是像极了一个行将爆开的气球。群雄自不曾见过如此深厚之内力功法,便无不鼓掌喝彩起来。朱衣天王亦疑心这老僧修为,但他既已登场便回不得头,如此他就只能寄望于手中锋利勾链能够迫退对方了。
朱衣天王于是不断变幻招式,又不断的往腕上暗下加力,却是希望能够出其不意的一举破了这老僧的护体真气。可是他大概还不清楚这达摩院首座所修炼的乃是少林秘传的少阳神功,当这门功法练至三品时,就能刀枪不入;待练至二品时,则可水火不侵。本悟禅师专研此道三十余年,距离那无上极品之第一品的境界也只差了半步之遥而已。本悟禅师于是任由朱衣天王发招,而他自己则自顾从容御气,场上如此一静一动样貌,实在是看得旁人心底焦急。
但朱衣天王勾链舞的再狠再快,始终还是破不了本悟禅师顶起的真气屏障。相反的,他还觉得自己所有的攻击都如同打在棉花团上那般全不讨力。
不需十数招,朱衣天王就束手无策了,而此时的本悟禅师可是连一式攻招都还没发的,倘若他籍此转守为攻,这朱衣天王势必难再招架。神遂宫的诸位尊王见朱衣天王处境不妙,便纷纷要上来帮忙。少林寺其他僧众自要力鼎达摩院首座,行事力求公允的丐帮亦有数位长老站出来增援本悟禅师。照此看去,神遂宫似乎又要与中立门派大干一场了。
但少林等中立门派此行说到底还是受邀而来,作为东家的武中圣就算再不情愿也得保其周全。只见武中圣仗剑隔在两派中间,便任是谁也逾越不得了。
独孤尘不想神遂宫与少林等中立门派过早树敌,亦不愿他们由此与天下剑盟形成合力,如此他便当即喝住座下门人,一场大战就此戛然而止。
“我神遂宫今日造访天下剑盟,一来是要处理一件本门事务,二来却也看一看这处处喊着要与我势不两立之徒到底有几分能耐。但凡与此不相关的人和事,且都先搁一边去。”独孤尘对着场上众人喊道。
神遂宫上下当即领命,便不再纠缠本悟禅师。本悟禅师及丐帮长老们见状亦各自退让一步,场心上于是就剩得武中圣一人了。
神遂宫此番屡屡做出小觑天下剑盟之言行,早已使得在场的剑盟成员气愤难平。如今独孤尘再这般叫嚣一次,他们就更要忍不住了。
“阁下今日不来天下剑盟,我武中圣不久也会率众亲去你那儿造访。至于你说的比试之事,武某及剑盟中人更是求之不得。”武中圣语壮道。
武中圣的话说的豪迈,剑盟中人听罢无不大受鼓舞,便纷纷主动请缨起来。独孤尘见状遂答复道:“我今日带来双使八尊王,俱非等闲之辈,武城主如果不想输的太难堪,就先去安排出有能耐的人选来。”
“我天下剑盟人才辈出,不劳你费心。”武中圣自信道。
“那自是最好。不过于此排兵布阵空隙,神遂宫尚有一件本门要事需在此处理。且先把丑话讲前头,谁敢阻挠我办事,即刻血溅三丈。”独孤尘冷冷说道。
独孤尘话语一出,史铜青与风如晦便胆战心惊起来,而待那位手持一对大铜锤的南瞻天王走向崆峒派时,此二人的脸色便顿时煞白了起来。群雄皆看出这南瞻天王是奔着崆峒派去的,但个中缘由他们却又不甚明白,又岂会让神遂宫在此随意行事?
“云舒岫,你去拦住他。”武中圣喊罢便去安排比武人选了。
话音未落,潜在院落一角的云舒岫便徐步上前。南瞻天王既得独孤尘之命,便谁敢阻拦就先杀了谁。如今见有一个玉面侠客上来了,他自是不会给对方好果子吃。
南瞻天王于是奋力一挥双臂,那对大铜锤旋即化作两颗滚地雷,少倾便势如断岳般的朝着云舒岫袭杀过来。这一对大铜锤起码百斤之重,但在这南瞻天王手里却被把玩的轻松非凡,怎不令众人看了叫绝?而这南瞻天王不仅将之挥洒自如,还分明施展出了一套高超的锤击技法,若是修为不足者,非被他一锤子轮成肉酱不可。
云舒岫却不管这些,只待南瞻天王奔得够近了,他才撤步提剑朝前一指。只见得南瞻天王眉头一皱,他右手上的铜锤竟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了。云舒岫此时又提步仗剑翻扬半圈,便又正好袈住了对手另一只猛砸过来的铜锤。南瞻天王一锤子砸下去,却再也轮不起第二锤来,因为他的左右臂膀皆在刚才的突袭中被云舒岫剑锋刺伤,此时早已皮开肉绽鲜血直淌起来了。
只寥寥三两招之间,云舒岫就把南瞻天王的攻势化解的一干二净。此等功法,莫说剑盟中人,就是对面神遂宫的人看罢也要大为震惊了。就在众人四目惊诧之时,独孤尘便难以置信的望住了云舒岫,稍许他才叹道:“朝阳剑法,阁下也是云姓?”
可惜在场并无人听说过这个功夫名号,而云舒岫亦一直以无名剑法相称,如此便就他本人听罢也是心下好奇。但云舒岫此刻不想太张扬,便只收起剑退回到史铜青和风如晦身前,却并不去答复独孤尘任何话语。
独孤尘知道云舒岫绝非寻常之辈,就算遣出双使去了也未必能够如愿。如此,独孤尘便又向着同是惊诧的武中圣说道:“我与武城主再重申一遍,这风如晦等人已加入我神遂宫,如今要再改门庭到你天下剑盟去,我是断断不会同意的。”
此话一出,场上所有正派人士皆是大出意外,尤是武中圣,更是难以置信的望住史铜青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史铜青却也说不上来,便只懊恼道:“是他们故意设计诱骗,但我们并没有同意加入神遂宫。”
朱衣天王当即大笑一声道:“风如晦,你为获取高昌故国藏宝遗址,可是对天发誓要加入我神遂宫的。否则我们又岂会费尽周折远赴西域去为你寻出宝藏所在?”
朱衣天王此言一出,风如晦顿时面如土色,便再也抬不起头来。风如晦于是无助的望着史铜青,但此刻的史铜青只有一脸忿恨与愧疚,却再也辩驳不出半句话来。不需多说,情况自然与那朱衣天王所讲一般,此二人八成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加入到神遂宫去了。如此,群雄便纷纷侧目过来,却再无人觉得崆峒派有任何值得同情之处了。
武中圣亦心中迟疑,但他又不肯相信这好不容易才铁心来投的崆峒派会是神遂宫的人,两难之下武中圣便现身出来说道:“史掌门把话说清楚了。但凡这穿红衣服的有半句诬陷你们,我便先叫他人头落地。”
武中圣怒气一喝,腕上遂忍不住勃然使劲,当即便有一道强劲剑锋强击出去。待听得院外有疏梅相折之音时,群雄才知道武中圣的剑气已经击出二三十丈去了。此等修为,早已是高出群雄一大截,俨然入得鬼神之列了。
朱衣天王本不屑这剑盟盟主说些凶狠话,但见识了对方的剑法威力后,他便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了。而待朱衣天王再见得眼前有发丝飘飞时,他便也暗暗心底生凉起来。
原来武中圣刚刚随手劈出的那一招,看似意气用事,实则剑无虚指。此中剑气不仅削去百步外的梅枝,还割断了朱衣天王耳畔之鬓发。
独孤尘亦对武中圣这般强劲剑气暗地佩服,但见朱衣天王被此震住,他便也没好脾气的冷道:“区区无形剑气,却还吓不到我。”
独孤尘话语未落,人便闪入场中,四座只觉眼前泛出一道金光,那四周的院墙皆兀自纷纷剥落下来。虽只寥寥一式,然其中威力与气象却似有过之而无不及。天下剑盟里面俱是用剑高手,但能将剑招、剑气用至如此境界者,也就只有八方城主了。
群雄皆是暗地里将本门剑法与之比对一二,在确定差距极大后,他们又在心里将武中圣与独孤尘比对一番。人们对于自己或许容易做出高估误判,但对于旁人,其中长短优劣则能看的分毫不差。武中圣剑法或许不逊于独孤尘,但二人以降,天下剑盟的各个坛主却明显要弱于对手的。如此,他们又都心下难安起来。
却此时,原本从旁观看的吴快哉便忍不住嘲笑道:“原来今日是献宝卖弄的日子,一个个的只会在此摆把式唬人,真是没劲,没劲。”
武中圣与独孤尘听罢皆是心底不快,但大战在即他们又不想再起些枝节,如此,二人便只狠着瞪了吴快哉一眼,却不再去搭理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