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此时,八方城空忽然想起几声爆裂声响。独孤凝抬头一望,便当即面色沉重起来。这突如其来的爆裂声音同样震惊了尚在校场誓师的群雄,而武中圣却爽快道:“我不去神遂宫,他独孤尘自个送门来也好。”
至此,群雄才知道是神遂宫的人先找门来了,而方才那三声爆响,正是神遂宫杀伐之号令。随着武中圣一声号令,群雄于是纷纷拔剑而出,一场大战便在所难免了。
八方城外,数千黑衣人马倾巢而出,却是马蹄疾驰间尘土飞扬,杀声震天里人头攒动,只远远望去,便有大军压城之势。天下剑盟这一边自也不甘示弱,见死对头杀来了,他们也都一股脑的奔杀过去。
若非神遂宫战前有下战书规矩,两派人马非要立即杀他个天昏地暗不可。
便见神遂宫中一位头戴高冠帽的长者站出身来宣读战书,除去其中鬼神说辞外,重点就是要天下剑盟交出神遂宫少宫主独孤凝来。读罢,这位宣谕专使便将战书收入函中,然后再以极为高明指法将之射入天下剑盟一方。
武中圣却大掌一挥,便以掌风之力将这战书当空扇落在地,然后才纵声笑道:“我不找你提人,你却向我要人了。这样也好,我天下剑盟也可省去舟车劳顿,便就在此和你神遂宫一决高下。”
独孤尘却面色凝重道:“我女儿但有半点差池,我定将八方城夷为平地,定把天下剑盟中人斩尽杀绝。”
两派皆把话说死,剩下的就只有开打了。但就在双方行将兵戎相交之际,一个功法轻盈的身影便跃入了场中,众人放眼望去,却不正是刚才来寻楚鸣乔的美貌女子吗?却不待独孤凝发声,独孤尘已施展出乘功法前来相护。武中圣见独孤尘出手,亦不甘示弱的发招出来。两派人马旋即混战在了一起。
独孤凝大急,连要呵止众人,但双方既已交手,便断无收手可能。独孤凝没有办法,只得撤入神遂宫阵营中急急找寻起来。
就在两边杀得不可开交之时,当空忽的又想起一声爆裂声音。一声爆响乃止步意思,神遂宫中人听见了自然要收刀回撤。而天下剑盟那边的人被这近在咫尺的爆响震慑住了,片刻之间竟也都发愣起来。
待两派之人都回过神来时,双方俱已各归阵营的分化开来。前番虽交手不久,但场人多势众,如今罢手了,他们才发现各自都有不少的死伤。于此对峙之际,双方便又撤下伤员安排救治起来。
独孤尘自是气愤独孤凝乱发号令之举,但他好不容易找回女儿,便有气也不会当场发出。武中圣执意要继续打,但独孤尘却发难道:“武城主也莫要太过猖狂,我小女的确在你八方城中,此一笔账我今日自要和你算清。”
武中圣本不想多啰嗦,但独孤尘话语一毕,神遂宫部众便纷纷谴责起天下剑盟来,却好似天下剑盟果真掳劫了他们少宫主一般。武中圣岂肯无辜受此骂名?
“她自己有手有脚,怎么来八方城的她自己最清楚。”武中圣忿忿道。
独孤尘当然知道独孤凝是私自潜逃来此的,其目的肯定是要向云台派通风报信,但两军阵前他总不能理亏,便巧言质问道:“我女儿乃弱女子一个,如非中了你们计谋,怎会独自在此?说,究竟是何人所为?”
楚鸣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那位美丽女子,正是当日在黄州江搭救过他的神遂宫少宫主。彼时独孤凝以纱巾遮面,尚且叫人神驰不已,如今以真容示人,端的出尘脱俗。楚鸣乔情不自禁的向着那头望去,却再也见不着独孤凝的身影了。
众人这才想起独孤凝一来就要找云台派的楚鸣乔,便齐刷刷的望住了李沧浪。李沧浪面色困窘,便又狠狠的瞪了楚鸣乔一眼。武中圣看出其中端倪,但他也同样不想阵前理亏,如此武中圣便愤恨道:“八方城乃正派人士自由行走之地,早知她是魔教妖女,刚才入城之时该将之驱逐出去。”
独孤尘听罢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因为照武中圣所讲,独孤凝也是刚刚抵达八方城不久,自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损失。但独孤尘又很想知道独孤凝是来此找寻何人,毕竟正邪不两立,他若知道此人存在,必定要痛下杀手永绝后患。
如此,独孤尘便当众质问是何人引诱独孤凝来此。在天下剑盟中人看来,这可是通敌的大罪,谁敢去认?恰也是厉害在此,原本理直气壮的群雄便纷纷沉默避让起来,着实叫神遂宫一边的气势又重新盖过一头来。
李沧浪知道事情迟早会算到自己头来,便忧心忡忡的寻思对策,但甘棠却觉得以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如此,只见甘棠站出身来冷道:“独孤教主前来要人,如今已找到了;那我们要寻的萧让,你却还未释放归还。”
甘棠此话一出,天下剑盟中人皆振振有词的指责起独孤尘来,乍看之下,气势便又重新强盛了起来。
独孤尘冷眼打量了甘棠一二,便矢口否认道:“你们找萧让,关我何事?”
甘棠初来八方城,对于萧让失踪一事还未了解太多,所以他便模棱两可的说道:“萧让不过只是云台派的一名弟子,独孤教主敢抓他去,又为何不敢承认?”
独孤尘不厌其烦,便质问道:“阁下证据何在?说不出来我与你云台派就多加一条仇恨。”
恰此时,楚鸣乔便站出身来说道:“萧师兄就被你们关在养丹堂里试药。”
独孤尘一愣,便知道是独孤凝向他走露了风声,但他又不能在此指认此事,否则独孤凝必要成为神遂宫人人指责的对象。独孤尘默默打量了楚鸣乔一阵,罢了才冷道:“小子,我现在就下一道通关圣谕,你敢去养丹堂对证吗?”
楚鸣乔点点头答道:“只要能找到萧师兄,有何不敢?”
但玉蝉真人却跳出来呵止道:“邪魔歪道的话也可信?邪魔歪道中人也可交?”
楚鸣乔急的脖子通红,独孤尘则恶狠狠的瞪了玉蝉真人一眼,毕竟场就这二人最不想挑明独孤凝来此的真相。
玉蝉真人意识到独孤尘似乎不想提及女儿与正派中人结交之事,如此他便更要从此大做文章了。独孤尘见玉蝉真人死抓着独孤凝来八方城的把柄不放,遂只得打断他话语道:“阁下地位尚不足于和我对等交谈。武城主,我有几句话要私下和你说。”
玉蝉真人听罢直气的跺脚,武中圣见状自要为门下部属挣回面子,便见他亦孤傲道:“阁下有什么话不敢当面讲,反而非要到背地里去讲?”
独孤尘默默一笑,说道:“武城主做了这么多年的领头,莫不知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武中圣暗暗一念,这才提着剑前几步。独孤尘当即号令神遂宫人马回撤三百步,武中圣不甘示弱,亦要天下剑盟后退一百丈。至此,偌大一个场就只剩得武中圣和独孤尘两人而已了。
独孤尘望住武中圣默默赞道:“武城主虽是我头号仇敌,但你一身气概,却又叫我佩服。”
武中圣却无此等雅兴,只直直说道:“武某一介粗人,只识得正邪不两立。今日对战,断不会因你佩服我几句就手下留情。”
独孤尘听罢只长笑数声道:“武城主到底是个老实人。”
“阁下究竟是何意思?”武中圣却不快的问道。
独孤尘伸手摸了下手扳指,稍许才冷道:“你说自己是个粗人一点不假,给你点颜色就要开染坊。”
武中圣意识到对方果然是在羞辱自己,便没个好气道:“武某并不要来听你刁蛮说辞,此地正好开阔,你我便在此决出个死活来。”
独孤尘却拍手称好道:“你我宿命,不是我死在你手,便就是你亡于我剑下。大家早死早超生,还赶得及来生报仇。”
独孤尘说了这么多话,也就这句最得武中圣赏识,如此,他便大剑一扬说道:“独孤主教此话听了叫人舒坦多了。你且把余下之话讲完,完了你我就此决斗。”
“萧让确实在我那里,你想不想我把他释放回来?”独孤尘忽然认真的问道。
武中圣顿了顿,当即答道:“不管你今日是死是活,天下剑盟总归会杀到神遂宫去解救他的,武某根本就不需要欠你人情。”
独孤尘听罢得得一笑,然后才正色道:“萧让在神遂宫才能活的好,要是送回八方城来,你天下剑盟就要万劫不复了。”
武中圣只道独孤尘这是在恐吓自己,便当即不屑斥道:“神遂宫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逞口舌之快又有何益?”
“那如果是倾瑶仙后来了呢?”独孤尘低声说道。
武中圣并不知晓倾瑶仙后,听完之后当然会无动于衷了。独孤尘于是把倾瑶仙后的来历细细说出,然后又将其身份与神遂宫强行关联起来,仿佛光明神教崩塌后,倾瑶仙后就转而投奔他神遂宫似的。
武中圣对这些鬼神之说自不心,但当独孤尘把倾瑶仙后和碧霄仙子划等号之时,武中圣便面色凝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