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岫便转过身,然后重重的将大门甩。如此遭遇,李沧浪只得继续往下一家送礼去。但不待李沧浪走远,他便被隐雾堂主率众截下了。李沧浪不曾为他准备礼物,便只好将原本要送与其他人的礼物相赠。
但隐雾堂主并不贪图李沧浪的月饼,他受命在此监视云舒岫,自然要审查来此送礼的李沧浪了。隐雾堂主于是盘问一番,可是李沧浪并未与云舒岫说几句话,甚至连礼物也没能送出去,如此,隐雾堂主便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
隐雾堂主于是没收了李沧浪原本要送给云舒岫的月饼,然后才放他离去。李沧浪心下暗舒一口气,便继续往其他家送礼去了。
隐雾堂主提着李沧浪本要送与云舒岫的月饼径直去向武中圣禀报,但任凭他们怎么查验都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武中圣本人也收到过李沧浪送礼,便想他无非是要巴结所有人,如此武中圣便未将之当做一回事。
李沧浪一圈走下来后,所有坛主都热情待他,却也算得是一种欣慰了。只是李沧浪依然想不明白云舒岫在月饼刻下的“十”字是什么意思,是指时间么?还是指地点呢?或者还有其他什么隐喻?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李沧浪便向甘棠请教起来。甘棠似乎总比别人多一份心机,在听得李沧浪描述后,他便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今日初六,十应该代表的是初十。”甘棠说道。
李沧浪觉得光是说个初十的日子并无多大意义,因为只有时间没有地点、事由的指代是不完整的。
“城郊有个十里亭,那里应该就是地点了。云舒岫是要你初十到十里亭去和他相见。”甘棠思虑道。
李沧浪心里仍旧嘀咕,因为就算甘棠准确解答出了云舒岫所指,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八方城的人是时时刻刻都紧盯着云舒岫的,而同时,他云台派也是被暗中监视的对象。
甘棠默默思量一阵,不久就有了对策了。
甘棠的对策是叫一名返回云台山的弟子装束成楚鸣乔模样,然后在隔壁镇打伤另一名云台弟子,待他回来报信时,李沧浪再带人前去搜捕。这样一来,李沧浪就可以避开临时出城的困境,而武中圣也不会太过在意。
果与甘棠设想一样,当那名云台弟子负伤返回云台馆邸报信时,李沧浪便怒不可遏的前去禀报武中圣了。可是武中圣逢九需皆在处理八方城事务,在他看来,区区缉拿一个低阶叛徒的事情,谁办不是去办?
李沧浪于是又向玉蝉真人请示一番,但玉蝉真人却觉得楚鸣乔地位无足轻重,云台派自己去处理就够了。如此,李沧浪便也省事许多。
李沧浪于是带着三、四名弟子怒气冲冲的赶出城去,待来得隔壁桐华镇时,他又煞有其事的安排人四下询问打探起来。只是彼时天色渐晚,众人却也未必赶得回城,李沧浪便安排人就近投宿去了。
李沧浪是师父,自然独处一室,待得半夜时分,他便籍着夜色潜回到十里亭来。只是此地林深山幽,四下又有野兽嘶鸣,着是瘆人。李沧浪于林间默默观望一阵,罢了才有蹑手蹑脚的摸入亭中,待确定无人时候,他便又失望了起来。
却此时,停外忽有一个黑影疾驰而过,李沧浪纵有不俗修为亦辨不出他踪迹所在。李沧浪心下一紧,便想莫非是武中圣寻来了?
就在李沧浪迟疑之际,一只黑色的手便已探在了他的肩。如此鬼魅做法,怎不叫李沧浪大吃一惊?只是此人既不于背后下手,自然是友非敌,李沧浪扭头一看,却正见着云舒岫了。
“云坛主……”李沧浪错愕道。
云舒岫却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提息一跃,便将李沧浪一起带到树梢之了。
“李掌门日前找我所为何事?”云舒岫直直问道。
李沧浪一顿,便只称自己乃是送礼而来。云舒岫听罢轻蔑一笑,便松手要去。李沧浪好不容易才潜出来,怎可教他就此走了?
“云坛主要去哪里?”李沧浪急急问道。
“你既然不肯讲,我又何须多费功夫?”云舒岫冷道。
李沧浪欲言又止,但云舒岫却直道:“我来时已巡过周边,此地可以放心说话。”
李沧浪还是不敢先提此事,便只好笑着问道:“云坛主如何晓得我找你有事?”
云舒岫默默一笑,才说道:“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时今日处境,外人见了躲都来不及,却唯独你李沧浪来了。”
“云坛主曾为我仗义执言,乃是于云台派有救命之恩的,虽今日你处境不好,我也不能就此忘你大恩。”李沧浪说道。
云舒岫却无心情去听这些客套话,便只最后说道:“你既识破我刻在月饼的字意,又照做来此等我,但却不能以诚相待,说到底还是信不过我。我便没必要再与你浪费时间。”
至此,李沧浪便才拉住云舒岫说道:“我是来帮你的。”
云舒岫默默看了李沧浪一眼,便问他如何帮法。李沧浪知道事已至此,需得全力说服云舒岫,遂把那日与甘棠合议的计策娓娓道来。云舒岫听得李沧浪计划如此周全,而他也正好缺这么个好帮手,二人遂一拍即合。
“李掌门为何要帮我?”云舒岫忽然问道。
李沧浪只无奈叹息一番,罢了才说道:“所谓渡人自渡,李某这么做其实是在帮我云台派。”
云舒岫当即笑道:“看来李掌门也是清醒之人。”
李沧浪只得再无奈道:“我本一心向着天下剑盟,但武中圣却几度猜疑于我,此番点苍山归来,他差点就要了我的命。虽蒙众人求情,但武中圣疑心既起,迟早还是要向我下手的。”
云舒岫遂冷笑一声道:“武中圣看似豪气之辈,实则量小多疑之辈,我与他一母同胞,竟也是避不过去。”
“武中圣疑心太重,杀心又盛,但凡被他疑心之人,无论忠心与否皆不得好下场。如此做法,实在叫人心寒。”李沧浪悲伤道。
这些云舒岫一早就已心知肚明的,如今李沧浪再说一遍,他自是点头赞同。
“所以云坛主此举不仅是在摆脱自己的困境,也是帮了其他人人自危的门派,只要武中圣一死,众人都愿齐心归附与你。”李沧浪恳切道。
云舒岫心里对那天下剑盟盟主之位其实并不太心,他此番要反,纯粹是处于自保。但李沧浪这一席话,却又给了他更多启发和信心。
“我若成功,能许你两件事情,一是铲除紫阳观等与你云台派有旧怨的门派二是奉你为天下剑盟的副盟主。”云舒岫直直说道。
李沧浪当即答谢一番,罢了又称道:“只要云台派能保全无损,我就心满意足。至于副盟主的位置,云城主还是留于其他更大、更得力的门派吧。”
云舒岫听罢便不再说话。
二人随后又将对策合计一番,确认再无遗漏后,云舒岫才说道:“李掌门此次以缉拿叛徒为名出来见我,却不知回去要如何复命?”
李沧浪只道云舒岫是怕他会向武中圣高密,遂当场发誓起来。云舒岫冷冷一笑,便道:“你都私下见过我了,敢去和武中圣抖露半点消息吗?”
李沧浪一愣,便又承诺起来。云舒岫有些不耐烦,便直白说道:“楚鸣乔在此是假,你若不做些苦肉计来,武中圣那边怕也糊弄不过去。”
这也是甘棠来时交代过的事情,只不过在甘棠的计划中,是要李沧浪自己往胳膊割几刀。但云舒岫却有更周全的法子,那就是他要模仿向晚舟极断水刀法去伤李沧浪,而李沧浪亦可由此称楚鸣乔为神遂宫护法救走。
云舒岫此法固然能达到以假作真目的,但要活受此罪的李沧浪却要吃些苦头了。只是此事既可看着是完美殿后之举,又可视为是向云舒岫示忠举措,如此,李沧浪便就再苦也要受得住了。
“向晚舟所使乃极为柔动的倭刀,我今以软剑替代,割你三五刀,而你亦需提剑抵挡一二。”云舒岫细细说道。
二人遂落入林中,待云舒岫长臂一扬时,一道微微颤抖的寒芒便握于手中了。李沧浪亦青锋出鞘,待与云舒岫交锋数招后,李沧浪已招架不住的被他软剑割伤了。
“此招皆是模仿那魔教右护法向晚舟的剑法施展,武中圣就算查看,也决计看不出纰漏来。”云舒岫得意道。
李沧浪听罢只好忍痛答道:“多谢云坛主。你此番出来也许久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云舒岫却不以为然道:“你不用考虑我的处境,只要我想,任何时候我都能出的来。”
李沧浪始终怕他托大而被武中圣察觉,但云舒岫却不无生气的说道:“我执掌八方城十多年,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不是白混了么?”
李沧浪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便只得顺着他意思往桐华镇赶。待要近的投宿地方时,他才见着里面人声喧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