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略略一想,便也对南宫绮绝所讲深以为然。如此,他又从内心默去思考碧霄仙子会是如何期待萧让的。
可是感情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能够用逻辑辨别的通的,尤其这还是要去揣度一个女人的心思。甘棠毫无头绪,便只得再去求助南宫绮绝,起码让一个女人去理解另一个女人肯定要容易的多。
“如果一个女人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那么她会如何期待自己的心人呢?”甘棠忽的轻松问道。
南宫绮绝却机警的看了甘棠一眼道:“任何一方面都极其优秀,可也包括了年龄?”
甘棠起初一愣,但稍许便反应过来,原来这南宫绮绝以为甘棠所描述之人乃是在借指她本人。
若在女子当中,这拾珠楼主却也算得极为出色的人物,只是她和甘棠俱算得是同一代人,已过妙龄年纪的她自然会对此十分在意了。
甘棠只得浅笑着又去抿一口暖酒道:“那就除开年龄吧。”
南宫绮绝这才释然的说道:“一个女人如果优秀到了这个地步,往往就又要走向两个极端了。”
“却是哪两种极端法子。”甘棠问道。
南宫绮绝却望着甘棠默了片刻才答道:“第一个极端便是前面讲的最后一种情形。其人既已优秀到了极致,便不再把这种优秀当做一回事,她要做的仅是遵循内心感受去行事。比如少宫主对楚鸣乔,就算得是这种情况。”
甘棠点点头,便追问起另一种情形来。
“另一个极端则是样样都不入她法眼,因为她身的一切优点都已成为其人的习惯标准,这样的结果就是一旦芳华褪去,所有的优秀都要跟着坍塌,而到了那个时候,她也就要孤寡一生了。”南宫绮绝感慨道。
虽然觉得南宫绮绝所讲皆算无懈可击,但甘棠却总觉得这两样似乎都套不到碧霄仙子身去。如此算来,他便宁愿相信碧霄仙子是要驱使萧让为她所用了。
南宫绮绝见甘棠心事重重,但又隐隐觉得对方此刻所想并非是她自己。如此,南宫绮绝便不免要心里感伤起来了。
“甘棠,你们男人若是心里喜欢着一个女子,可会时时刻刻的念着惦着对方?”南宫绮绝忽的问道。
甘棠却只摇头答道:“不会。”
南宫绮绝听罢难免要觉疏落,但她又好奇男人究竟会如何对待这一情形,如此,她又借着酒兴继续问了起来。
甘棠默了默,便这才说道:“一个人如果要肩负的东西太多,他就没办法永远留在一个点。”
南宫绮绝明白甘棠所指,只是当这样沉重的话语从眼前这个潇洒豁达的人口中说出,她便多少也要觉得有些突兀起来。
南宫绮绝只得去想甘棠此刻要担负云台派兴衰,要周旋于武林各方势力,这样却也算得是责任重大了。
再一番小酌下来,南宫绮绝和甘棠皆是飘飘欲仙之状了。籍着微醺酒力,南宫绮绝便迷离的望住甘棠道:“此去神谕峰参加少宫主婚礼,见他二人情投意合终成眷属,实在好不叫人羡艳。”
甘棠却只轻快道:“楚鸣乔这小子素寡无求,早早有个好归宿也好。”
南宫绮绝似乎并不满意甘棠此番回答,毕竟这说来说去都还是祝福了别人。
“甘棠,如果你在此番武林大会成功登顶了,下一步会打算去做些什么?”南宫绮绝满怀期盼的问道。
甘棠却平静如初的答道:“哪有那么容易成功呀。就算成功了,江湖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收拾呢。”
南宫绮绝见甘棠答非所问,便再确切一些的提点道:“江湖的事情自要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细作定夺。但有些东西好像也需要早做安排。”
甘棠看了南宫绮绝一眼,便直直问道:“你说的其他东西是指哪样?”
南宫绮绝虽觉得尴尬,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怕羞怯的人。心仪之人就在眼前,她期盼的美好也就在当前,便又有什么可以拦阻她心里的追求?
“甘棠,你也过了而立之年,可曾去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南宫绮绝亦直直问道。
甘棠起初一愣,但稍许他便又嬉笑道:“南宫楼主莫不是也要给我去说个媒?”
南宫绮绝却脸色一黑的气道:“我坦诚与你相说,盼你也不要再嬉皮笑脸。”
甘棠听得出对方是生气了,便只好收起笑脸来说道:“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拖家带口的总是个拖累,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去多作念想。”
南宫绮绝对此并不满意,因为在她看来,甘棠所讲的完全是两码子事,彼此根本就不会冲突。
“如何不能做此念想?武中圣、独孤尘他们有家有室照样叱咤江湖,为何到你这里却成了是一种累赘?”南宫绮绝堵气着说道。
甘棠从未见过南宫绮绝这般发蛮的说话,便只得先去安慰于她道:“等我把要紧事都办完了,一定会好好考虑此事的。”
但南宫绮绝却伤神道:“你想等一等,可有些东西是不能等的。”
甘棠默自思量一番,但最后还是说道:“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安排好。”
南宫绮绝暗含一行泪,便隔案拉住甘棠的手说道:“公子无双,我不想错过了你。”
甘棠微微一颤,便默默松开她的手说道:“此事容我争完这趟江湖后再说,可好?”
听到这样无关痛痒的答复,南宫绮绝便要欲哭无泪了,她于是冷笑一声,罢了又恨道:“自古男儿多薄幸,今日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语罢,南宫绮绝便抽身要行离去。
甘棠觉得心里愧疚,又彷徨若有所失,便也起身追了出去。可是南宫绮绝却是个烈性子,她心意决绝了,却是谁也追不回来的。
甘棠默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遂百转千回起来。有些东西确实是不能等的,这一点他心里清楚可是有些事情亦是回不了头的,这个他自也明白。
情之一字,果真少不得缘而缘之生灭,又关乎于分。所有这一切,说到底了都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