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 逃离西市(1 / 1)姜小满的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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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又一波的净街鼓声响起,喧嚣了一整天的长安城逐渐归于平静,大队的巡街武侯不断地催促着街上稀稀拉拉的百姓快些归家。

当天已擦黑儿时,姜玄竖着耳朵,死死地盯着屋门。

那青衣小厮说净街鼓响起的时候过来找他,可鼓声都已经停下好一阵子了,却连人影都没见着,这让他心急如焚。

太过遥远的希望,才最折磨人。

过了许久,屋子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一会儿咱们喝点?”其中一个年长的仆役解开门头的锁,兴致勃勃地提议。

“哈哈,老黄,终于舍得你那点藏货了?”另一个宽鼻阔耳的仆役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笑道。

“咱掌柜的不是说了嘛,这单买卖要是做成,还能赏咱几个钱花呢,回头你们可别舍不得,要请回来的。”年长的仆役哈哈一笑。

“请!必须请!”斗鸡眼的青衣小厮心里打鼓,可面上不敢流露出半分的异色,笑呵呵的起哄道。

“你们两个,进来。”年长的仆役将屋子里的油灯点亮,指了指身后的一男一女。

姜玄被捆在床上动弹不得,只好歪着脑袋看着进来的五个人,当目光与青衣小厮对上时,他望见青衣小厮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宽鼻阔耳的仆役将食盒里的羊肉、汤饼摆上几案,又将他的绳索解开,这才憨笑道:“过来吃点东西吧,今夜就再委屈你一下,羊肉是咱掌柜的吩咐去城北买回来的上品,趁热吃。”

“你们两个今晚就睡地上,过去吧。”年长的仆役板着脸对进来的少年和小女孩说,又扭过头干笑道:“城北的羊肉连咱掌柜的平时都不舍得买,快尝尝。”

这些年混在西市,他们当下人的也知道不少的事。有些被卖在其他牙行里的女子,受尽了仆役的欺辱。运气好的攀上了高枝儿,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初在牙行受了的委屈,一股脑儿的还回来,这些年被剁碎喂狗的牙行仆役不在少数。

眼前这少年,是掌柜的准备卖给贵族人家的玩物,容不得他们放肆,他们也不敢。

解开绳索,姜玄浑身轻松,顾不得其他,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阵狼吞虎咽,满满一大碗的面片子外加将近一斤羊肉,就被他西里呼噜地消灭的干干净净。饱餐一顿,姜玄才觉得精神了许多。

“我去拿酒,你去看看其他人。”年长的仆役呵呵笑道,宽鼻阔耳的仆役随后而去。

“过来吧,还得委屈你一下。”青衣小厮待他躺下后,一边捆绳子,一边小声说道:“绳子可解开,见机行事,这两个人你必须带出去,记着你说过的话,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青衣小厮颇为头痛,这一男一女是下午刚收的,另一间屋子关的人太多,只能临时决定关在这里,若是留下来,他们几个就会遭殃的。

...

姜玄一脸不解,你们在这里喝酒不说,还要带着一个少年和小丫头,这就是你创造的机会?可眼下的情形又让他不得不将心里的疑惑压下去。

随后不多时,三人便围坐在几案前,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几坛酒下肚,三人皆带着醉意。

“嗝...舒坦!”年长的仆役拍着大腿,一脸满足,重重地打了个酒嗝,摇晃着身子嘟囔道:“这要是有个女人就更美了。”

“走走走...撒泡尿,回去休息了。”青衣小厮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招呼二人,趁机朝姜玄眨眨眼。

“呼...”姜玄深深地吐了口气,他的心仿佛都要跳出胸腔了。

三个人摸黑往茅房走去,青衣小厮落后一步。怀里揣着的板砖提醒着他,这是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弄不好自己就会被主人乱棍打死,可他偏偏像着了魔一般,对那个少年的话充满了无限期待。

“哎...这小娃娃也是个苦命人啊,咱好歹还能偶尔玩个女人,可这少年就惨喽。”年长的仆役抖了下身子,唏嘘道。

长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些贵族的绯闻,他们略有耳闻。

“等等...你们有没有看到刚才墙头有个影子一晃而过?”青衣小厮忽然说道。

“嗯?”年长的仆役眯着眼四下张望,随即笑道:“大惊小怪,你当西市的武侯是摆设啊。”

宽鼻阔耳的仆役也嗤笑一声,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你们快看,那边有人!”青衣小厮声音颤抖,满是惊惧。

俩人听他声音都变了,连忙猫着腰,巡视着四周。

就在这一瞬间的当儿,青衣小厮趁着俩人分神,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他们身后,将俩人用板砖拍晕在地。

青衣小厮喘着粗气,一咬牙给了自己一板砖,可力道没掌握好,没晕过去...一狠心,又来了一下...

姜玄侧卧在床上,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可寂静的夜,除了传来几声虫鸣,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绳索果真一拉就开,他怔怔地望着屋子里高大健壮的少年和瘦骨嶙峋的小丫头,带还是不带,这是个问题。

长安城里巡夜的武侯不是吃素的,这俩人明显就是累赘。不带的话,他又怕害死青衣小厮。

解开绳索,姜玄一咕噜翻起来,躲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而屋子里的二人早已目瞪口呆,一脸茫然。

大唐被上了奴籍的人,很少会生出逃跑的心思。因为他们知道,没有人会活着逃脱官府的追查通缉。

“跟我走,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姜玄一个闪身,到墙角边上对二人说道。

高大健壮的少年目光呆滞,看起来痴痴傻傻。

小丫头倒是个伶俐人儿,勉强听懂他说的话,缩了缩瘦弱的身子,小声道:“他是个傻子。”

姜玄愣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跟着我,不要出声,脚步放轻,听我指挥,能不能做到?”

小丫头探着脑袋望了一眼门口,有些犹豫。她阿娘卖她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想着逃跑,不然会死的。

“最后问你一遍,走还是不走?”姜玄瞅着这个约莫九岁的小丫头,狠心道。

“走。”小丫头咬着干裂的嘴唇点点头。

“你呢?能不能听我的话?”姜玄实在没有信心带着这个傻大个逃出生天,可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我...我听你的话。”少年的反应倒出乎他的意料,并不是表面那般痴傻。

“好!跟紧我,你背着小丫头,千万不要发出响声!”姜玄猫腰率先踏出屋门,挥了挥手。

星光暗弱,极大地方便三人的逃跑,此时如同鬼蜮的西市街道上,人影闪烁。

“那边就是围墙了,小丫头先上去,记住,观察周围有没有人,看仔细了。”姜玄低声说道。

“没人。”小丫头骑在墙头,仔细地瞅了半天。

三人顺利的出了西市,躲在街道旁的排水沟内,姜玄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长安城的规划极其有规律,西市往东走三坊之地便是长安的中轴线:朱雀大街,把自己卖到西市的络腮胡便住在朱雀大街旁边的崇业坊。

前几天逃命的时候,他白天倒是在不少地方转悠过,虽然怪异的装束频频吸引城中百姓的目光,可谁让此时的长安已经是国际大都市呢。

那么,现在从西市的位置出发,往南走三坊之地,再往东走三坊,便可到达崇业坊,他必须要取回自己的背包。

取回背包以后,就得想办法离开长安城。在这里,他的人生似乎打了个死结,饥来餐饭倦来眠——都做不到。

夜色苍茫深沉,三人潜行在排水沟内,好在巡街的武侯似乎对于街边的排水沟的探查力度并不大。

“前面就是崇业坊,我先上去,不要闹出响动。”姜玄始终不太放心健壮少年,一路过来不停的叮嘱。

少年想来是听进去了,在黑暗中咧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姜玄爬上排水沟的台阶,探出脑袋四下打量一番,随后在茂密的树木遮挡之下,一跃而起,翻进坊墙内。

少年却也行动灵活,背着小丫头丝毫不落下,紧随其后。

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入络腮胡的家中,并不难。难的是怎么从其手中夺走自己的背包,还要在明日城门大开时顺利的出城。

络腮胡一看便是暴戾恣睢之人,打斗起来自己毫无胜算,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背包,显然不可能。

所以只能冒险一试,背包万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他赌络腮胡不会轻易的将背包卖与他人。

络腮胡的院子并不难找,很快三人便鬼鬼祟祟地到达了院门之外,姜玄隔着门缝窥探一眼,发现屋内并无光亮。

翻上墙头,他小心翼翼地落在院子里,将小丫头接下来,便低声说道:“不要喊叫,听到屋内的动静,也不要说话,你就躲在院子里。”

小丫头这时候害怕极了,但还是用力的点点头。

姜玄这才拽着少年的胳膊,小声道:“你跟我进屋子,若是那人反抗,你我二人就将他合力制服,能不能做到?”

少年回应他的依旧是痴痴地傻笑。

姜玄步履轻盈,一步一步地靠近屋子。屋内鼾声如雷,直至靠近屋门,他嗅到了一股强烈的酒味。

此时他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屋内黑灯瞎火,进去连包在哪里都看不见。

难道躲在门外守株待兔敲闷棍?

姜玄朝院子里的小丫头挥挥手,三人转移到了屋子东侧的一处夹道内,他抄起一根扁担,对少年说道:“你拿着这根扁担,看我行动。等他出门,就照着脑袋给我用力打,瞅准了打。”

少年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扁担。

微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许久之后,屋内的鼾声消逝。

他来了...

王贵今天过的分外快活,一改往日吝啬模样,财大气粗的表现令平康坊的那名女子极其满意。

当然,他更满意。

长安夜晚有点凉,王贵缩了缩脖子,脚步虚浮,半睁着眼迈出屋门。

“呼...”庭院里传来一阵舒爽的呻吟,随后淹没在淅沥沥的流水声中。

姜玄大气不敢出,死死地盯着院子里那道依稀可见的身影,用肘捣了一下旁边的少年,挥了挥手。

一步两步...二人脚踩着院子里的粘土,悄无声息地接近那道背影。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姜玄举起手里鸡蛋粗的棍子,从天而降,劈在络腮胡的脑袋顶上。

“啊!”背影发出一声惨叫,身形踉跄,摇晃了几下,歪倒在地。

王贵亡魂大冒,双手支着身子,不断的往后退缩,哆嗦着嘴唇急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回答他的是劈头盖脸而来的一扁担。

“来人...救命啊!”王贵的呼救声不大,可惊醒了旁边院落的狗。

姜玄此时貌若癫狂,身子抖抖瑟瑟,刹那间的恍惚过后,听到犬吠声,想都没想就瞅准脑袋又敲了一记。

王贵的呼救声越来越微弱,只剩下喃喃低语。

“捂住他的嘴巴!”姜玄惊慌道。

少年样貌痴傻,可手底下倒是麻利,连忙跪倒在地一把拽起几乎晕厥过去的脑袋,两手交错,死死的按在其口鼻上。

王贵如岸上的鱼儿,挣扎跳弹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院子里除了几道粗重的喘息声,渐渐的恢复平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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