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困向着身后的莉莉尔挥手道别,然后往丰食镇东门走去。
莉莉尔躲在树后,见范困走远,视线受阻,便跳到树上继续看,望着视线里的他背影越变越小,最终消失。
她仍没有离开,忽然,有一个点出现,向着莉莉尔的方向移动,慢慢变大,身影越来越清晰——是范困。
原来,范困走到半路折了回来,很快见他窜进树林里面。
莉莉尔躲在树上,想捉弄范困,看看他找不到自己心急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莉莉尔看见范困就在自己的正下方,但完全没有找人的心急的样子,她嘟嘟嘴,有点生气,便从上面跳了下去挂在范困身上。
莉莉尔很轻,而且十分懂得卸力的技巧,范困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撞击力。
只是这莫名其妙的天降之物吓了范困一大跳。
“就知道小主会回来的。”莉莉尔搂着范困的颈部,拿额头蹭了他脸一下,顺着惯性绕了一圈落地。
就像小猫撒娇一样。
“我去,你吓死我了,怎么还没走啊?”
“小主呀,嘴巴真是不诚实,明明回来找猫,猫这不正等着小主回来咯。”
“你想多了,当然不是,不是让远离这地方吗。”边说范困边脱掉他的上衣。
“切”莉莉尔轻哼一声,“小主你在做什么。”
只见范困卸掉他上衣,虎背熊腰是没有,但露出一块腹肌,看上去就是那种俯卧撑做不了十个的身材。
他将这件看上去很高档的皮革上衣丢在地上。
这件上衣已经破破烂烂了,也很脏,而且本来就不是他的尺寸,长的几乎没过他的臀,只不过看上去很高档,虽然很薄但很有质感,所以范困才选的。
然后他开始脱裤子……
范困手脚很麻利,连鞋子都没脱就把破了不少洞的裤子除去。
这大腿,肉不少,没一块紧实,小腿,肉也不少,软乎乎的,整条腿看上去,就是那种体育课跑四百米就气喘的家伙的腿。
莉莉尔打量范困一身的肉,“哇!”得喊了出来。
亚人通常是不吃人肉的。
现在范困只穿着一条四角裤以及运动鞋。
“小主在干嘛呢。”
“演戏。”
“演戏?什么东东。”
“就是你是明明是小老鼠,却装成小老虎,或者明明是小老虎却装成小老鼠,反正就是……随便吧。”
“就像动物炸毛,假装自己很大一样?”
“差不多。”
“为什么呢。”莉莉尔眨了眨她那圆咕噜眼睛,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心。
“解释起来太麻烦,大概是我这次回去,估计又要被逼着去什么冒险,那个镇长和小女仆对我还不错,我也不想他们为难……”
“那跟演戏有什么关系啦?”
“白痴,这个世界上什么人干了坏事不会被惩罚?”范困像老师一样提出问题。
“比如像莉莉尔这样可爱的人?”莉莉尔两只手捧着脸,做出一个早已经不流行的装可爱动作。
“那你看我样子长得可爱吗?”范困指着他那熊猫一样的眼窝。
“不可爱不可爱。”莉莉尔摇摇头,问“美女?”
“你看我像女的吗。”范困张开双臂露出胸膛。
“唔”莉莉尔看着范困的上半身,又对比了自己的上半身,点点头,然后又望向范困的四角裤,摇摇头,“不像不像。”
“那难道是熊孩子?”
“我像孩子吗!白痴,是神经病。”范困手刀莉莉尔的头顶。
“喔……神经病是什么?”
“就是类似动物突然狂暴发疯到处吃人。”范困耐心地解释。
“哦哦,明白啦。”莉莉尔点点头,“那为什么呢?”
“这是人类的文化,你就别深究了,赶紧回去你的地盘吧。”边说边甩手让她回到树林深处。
“不要,猫就要跟着小主。”莉莉尔撒娇。
“去去去,你跟着我,那大家都得完。”
范困知道亚人与人类的关系恶劣,如果把莉莉尔带上,估计她在人类社会会受到伤害,而他本人肯定也不能置身事外,这绝对是一个双输的选择。
以她的实力,应该能活下去吧……范困想。
为了分别的这一刻不至于太感伤,范困其实一直刻意避免与莉莉尔建立过多的关系。比如不会深究莉莉尔为什么父母死掉,为什么会和人类一起生活之类的问题。也不会告诉莉莉尔自己的情况,尽量保持一种距离,因为他就是个“无所谓”青年。
他对大多数事情不在乎,也无所谓,也不会产生什么“我一定要改变世界,我就是下一个马云腾”的想法。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选择改变自己的人生方向。简单说就是会倾向待着舒适区,但如果有人硬是把他推出去,他也能接受。
但即便为了这一刻分别做了预备,但他对莉莉尔的情况已经知道得足够多了,范困实际上知心朋友可以说是一个没有,他知道莉莉尔的信息可能比知道他同桌的还要多。
“不说了,拜拜。”
范困仅穿着一条内裤,和一双运动鞋,提着它的“枕头”向镇上出发。
“那这些衣服呢?”
“送你了,包括你现在穿的那披风。对了,忘说了,以后你要是忍不住进城里偷吃得话,记得用上,千万要记得包好你头上的耳朵。”
莉莉尔除了耳朵之外,跟人类在外观上几乎没有区别。
范困渐行渐远,莉莉尔目送着他的背景,已经缩成一个点了,又不见了……
莉莉尔捡起地上的衣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
衣服上有血,已经分不清是家禽、莉莉尔、范困、还是长须竹鼠的了。
也有沾了一点荧光、黄尘、泥土……
衣领处还沾有胆汁。
“小傻瓜。”她神奇失落,将衣服攥得更紧。
这件衣服记录了这两天他们俩人的回忆。
一边看,莉莉尔脑海里一边闪过这两天的生活片段。
两天,不长但也不短。
她把衣服攥紧在胸口,发现口袋有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一捆竹鼠须——那是莉莉尔作为主子送给范困的第一件礼物。
“小主——忘——了——东——西!”她高喊。
可惜范困早已经消散在视线之中。
她将这件衣服套在身上,长的几乎拖地,又把长裤盘在头顶,遮住耳朵,最后披上披风,手里握紧那捆竹鼠须向着镇口走去。
是的,她要找一个人。
她要找的那个人现在已经在镇门口。
“这里怎么破成这样了?”范困看到这里一片狼藉。
镇东门本来三驾马车宽,像个塑料瓶口,现在却像被锥子敲进去一样,像个漏斗,这里到处是碎石残木,还有血迹。
但他对这些不是特别感兴趣。
他立在东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步子迈了进去。
我要开始演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