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斯炉拖着车辆轧过最后一小段斜坡,噌的一下跳离地面。
通心驰道到达。
范困头顶有一个巨大的螺旋乌云团,巨大到仿佛伸手就能捞下来一样。
凌冽的寒风掠过青砖的缝隙,发出的声音像哀怨的歌声,增添了几分不详。
四周的雾很浓,能见度很低。
透过迷雾中点点的火光,结合出来的洞口处插着两根火把,范困推测那些有火光的地方是其他帝军聚居的洞穴。
这里的温度有点低,范困打了个哆嗦。
瓦斯炉就这么拉着车辆继续前进。
“嗷呜——”远处有狼嚎。
“咩——”瓦斯炉回应。
“不要做奇怪的事情。”范困叮嘱瓦斯炉好好拉车。
“咩。”
车辆在迷雾之中,靠着周围蒙上薄纱的星光辨别方向。
吱吱
一只长须竹鼠忽然从迷雾之中窜出,它望了范困一眼,跳进另一团迷雾之中。
怎么到处都是野兽……一路上都是野兽的叫声,跟范困先前在树林里听到的大同小异,反正都不是人声。
车轮压在一块块巨大厚实的青砖之上,十分平稳。
驰道上偶有杂草从青砖间隙里钻出来,仿佛在告诉行驶在上方的人,它也是有生命的。
范困周围的火光一直往远处延伸,延伸到极远处,在无法分辨距离的地方缩成一个点,足以可见有多长。
记得不是说有河,走错了?……范困命令瓦斯炉加快脚步。
须臾之后,前方出现三个人影,再走近,是三个帝军,他们都穿着厚毛衣。
年龄跨越中青少三个阶段。
中年的帝军双手捧着一杯热茶,坐在竹箱子上抖腿,看上去很冷的样子。
青年的帝军示意范困停下,他一脸严肃。
少年模样的帝军倒是十分兴奋,面对周遭未知的环境,到处张望。
远处少年与中年在对话。
“驰道果然好宏伟!但是那条河在哪?”
“新兵,你是第一天上来驰道戍守吗,值夜班,闭嘴保存体力比什么都靠谱。”中年人说的时候起身一脚踢飞旁边一只偷啃竹箱的长须竹鼠,“最近从加加林区上来想越过这里的野兽真多,特别是这些鼠类,一不留神,你也跟它差不多。”
“吱——”
伴随着惨叫竹鼠被踢入迷雾中,接着他又淡定坐下喝茶。
“妈的这只竹鼠,让我想起前段时间一只长须竹鼠帝带着群竹鼠王大摇大摆经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屈辱。”
“啊!骗人的吧,这里不是0.1号驰道】吗?我可是新人啊!你别唬我。”少年吓得嘴哆嗦。
0.1号驰道】,由于野兽整体较弱,新人通常都会被派到这里锻炼。
“天晓得加加林区的畜生发什么疯,幸亏有个刚被炖冬菇的酒鬼婆娘在,不然估计得死一片。”
“然后呢……”少年咽下口水。
见把新兵唬住,中年人偷乐,继续道:
“我们技不如鼠,那群畜生也晓得成群结队,不过辛亏酒鬼抓住机会,击伤一只较弱的竹鼠王,互有伤亡后它们总算离开了,那只白色的竹鼠帝走的时候还不忘讥笑我们,简直恶劣。不过它很对,如果不是我们拖了后腿,那酒鬼估计能杀几只。”
“它们南下后,那些村民怎么办。”
“天晓得,你想的真多,你先管好自己的职责吧,菜鸡。”
瓦斯炉将车子停在三人面前。
少年发现拉车的是一匹狼,“好威风啊。”
他双眼闪烁光芒。
“大晚上,你干什么的!?还用狼拉车。”青年人语气很冲。
“去丰粮市。”
“证明拿出来。”青年人转头对少年说,“你去看看他车上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少年人抓起一个火把走向车子后方。
车子后方传来惊叫。
“啊啊啊!不得了啦!快过来看看,好像有个亚人,头上长着耳朵!!!”
“是敌人吗!?”青年人喊。
中年人一听是亚人,立刻警惕起来,他将热茶放到地上,抓紧一把长枪。
“应该不是,而且好像病的很重。”
“什么嘛,货物啊。还是生病的,小兄弟,你掏的什么垃圾货,把清单拿出来。”青年人说。
“误会误会!”
范困赶紧将行者执照和熊玖给他的纸条递给对方。
青年人看后,“真的假的?”愕了一下,陷入沉思,犹豫一会,将东西递给中年人。
中年人接过后,瞪大眼睛反复端详确认,“真的假的,这文件上写柯克司令作担保,还是那个酒鬼婆娘签的名。”
中年人也难以置信,于是他的视线在行者执照、范困的死鱼眼、文件之间来回扫来扫去,反复确认。
“真的假的!?”少年稚嫩的声音很兴奋,“这位小哥是大人物啊。”他走过来拍范困的肩膀。
礼尚往来,范困给他一个白眼。
他立刻收敛。
“还用问,肯定是假的。”
青年人刚想抽出长刀,被中年人摁住。
“让他过去。”
“喂,你疯了?这出事你负责得起吗?”
“什么!你哪根葱,你这是什么语气!”
“你们两位大哥别吵了。”
“我早就看你不爽了,每次跟你值班,你整晚上就就知道打盹。”
“不爽打一架啊!这样过几天你就可以鼻青脸肿去见你老婆孩子,并骄傲地对孩子说‘这是爸爸的战友化的妆喔。’”
“你们两个……”
他们三个吵得乱成一团,范困趁乱溜了。
“开车!”
“咩——”
瓦斯炉拉着车子继续前进。
还未走远,一根长枪“咻”一声越过范困头顶插在车辆前方,枪尖扎进青砖内,在凌冽的寒风中晃个不停。
“等会!”中年人大喝一声。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将车厢的帘子拽起。
“呼唤”
一场战斗似乎不可避免。
“小兄弟,你走错了,丰粮市在你身后。”
额……
范困将车头调转,再次经过三人。
“谢。”范困微微点头,却像被人拽着头顶往地上撞一样,差点倒在下,他勉强用手撑住脚下的木板,却被反作用力制裁,手臂像杵子一样撞击自己断掉几根的肋骨。
一阵刺骨疼痛很快传遍全身,他强忍住不发出声。
不仅如此,范困太困了,精神状态很糟糕,头痛的频率与心跳同步。
“一路顺风!”少年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别忘了这东西。”青年将执照和文件丢回。
“小心夜路,野兽很多。”中年人嘱咐。
别过三人,车轮继续转动。
随着前进,范困耳朵传入的叫声越来越密。
笼罩在这不详的气氛之中的范困,最担心的却不是野兽出没。
而他殊不知后方
同样在漆黑的夜里
密集的叫声之下
藏着三人惨叫的悲鸣
范困望向远方,影影绰绰的火光,指引一条虚无缥缈的路。
“瓦斯炉!”
“咩!”
车子加快了速度,不知不觉,周围好像也有不少车辆同行。
他们一同向着前方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