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看着周围人意味不明的眼神，心里一个激灵。

他只好率先打破沉默，跪了下来，说道：“是，是，弟子处置不当。”

穆人清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秃噜了嘴，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指着孙仲局喝道：“你犯了十恶不赦的恶行。找不到正主，怎能祸及家人，你过来。”

孙仲君吓得魂不附体，哪敢过去？伏在地下连连磕头，说道：“徒孙只道他是个轻薄之徒，所以他家人也不是好人，所以……”

穆人清怒道：“你杀不了洪胜海，就非屠杀手无寸铁之人性命不可？这里面还有孩子，你也下得去手？单凭你‘飞天魔女’这四字外号，就可想见你平素为人。你不过来吗？”

归二娘知道师父要将她当众处死，只得磕头求道：“师傅你老人家请息怒，弟子也动了手，大大有错，请责罚于我，放她回去，她已经是个废人了。”

穆人清道：“你不是我的弟子，我也没教过你武功。怎么惩罚你，由幸树来处置。”归二娘听后不敢作声。

李江不想穆人清当庭杀人，弄得血红唧唧的，污了自己升仙之会，便出声道：“师傅，我看算了吧，弟子不但废了她武功，还挑断了她手筋脚筋，以后她再也不能做恶啦。”

穆人清沉吟了会儿，向孙仲君一瞪眼方才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给她求情，我便放过了她。不过，她再也不是我华山弟子，今日起逐出门墙。”

孙仲君本吓得浑身发抖，以为今天要身死于此，哪知穆人清又放过了自己，心下一松，再也跪不住软倒在了地。

梅、刘两人也为师妹高兴，总算保住了性命。

可想想她又挺可悲的，本已武功全失，这下又被逐出华山派，没有师门庇护，以师妹在江湖所结的仇怨，怕是天下之大也无处容身了。

穆人清又对归幸树问道：“幸树，你对我的处置可服？”

归幸树再迟顿，也知道师傅今天是护短护定了，再强扭着也得不了好，只好磕头道：“师傅处置得当，徒弟口服心服。”

“嗯，你也不要一味只练武功，该管还是要管。以后再收徒弟可得好好教训了！起来吧。”穆人清和声说道。

归幸树磕头退下。

穆人清转脸对着还跪着的李江道：“海川，虽然你做的很对，但还是不敬尊长，罚你将首乌茯苓丸交与你二师哥他们，你可服。”

我服，我可太服了，师傅你不愧是喜怒无常，亲疏有别啊，这关终归是过了。李江赶紧承认错误，当场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来，递给了归幸树。

归幸树两人见到药后，终于高兴了起来。归二娘取来一杯清水，取出一颗捏破后将丸药调成粥状，喂入孩子口中。

那孩子早已气若游丝，也不哭闹，一口口的都咽入了肚里。过了不久，便可见他脸色泛起了一丝红润，说明药起效了。

归二娘双目含泪，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心想孩子是自己与当家的好不容易得来的，视若珍宝。比起武功，还是他更为重要。

今天若不是小师弟给了这药，儿子的命就没了，自己也活不了啦，留着武功还有什么用？

要是当时不和小师弟起冲突就好了。

黄真见师傅处置后，几人各得其所，便对着穆人清说道：“师傅，你刚才说，小师弟接任华山掌门？”

黄真其实对权力并不恋栈，就只是觉得身居一个小了自己几十岁的人之下，有点别扭。

穆人清着胡子哈哈大笑，叫过李江，问道：“海川，经过这几年我对你的考察，你武功品德俱佳，可愿意接掌华山派？”

“不愿意。”李江脱口而出。

“嗯？”穆人清的笑容僵在了脸。

“真不愿意？”

“真不愿意！”

“你是要给我搞三请三让吗？”穆人清收回了笑容。

“真不是啊，徒弟就只是单纯得想修炼武功，想到武学更高处去看一看，掌管一个门派太耽误事儿了，我不屑为之。”李江还是摇头。

“我打死你，我让你看，让你不屑……”穆人清左右一寻摸，没找到剑，把脚一甩，抄起一只鞋就要行凶，等抬起头来，哪里还有人在？李江见势不妙，早就溜了。

穆人清气极，提着鞋就在后面追。李江运起身法，在众人身后兜起圈子，口里还大声叫道：“师傅，别说不过就恼羞成怒啊，您小心点呐，别摔了！”

穆人清不和他做口舌之争，黑着脸一门心思要抓住这个小兔崽子，给他来个屁股开花。

师徒俩的这副作派，看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江湖让人闻名丧胆的穆老英雄还有这样的一面。

归幸树深深叹了口气，这才明白今天为什么输了，师傅何止是护短，简直就是溺爱了。

“师傅，你老别追了，不是我吹，青出于蓝胜于蓝，你就是追我，也不是我的对手了。”李江气焰十分嚣张，边跑边叨叨。

“嘿，小兔崽子，别以为你在外面几年武功就突飞猛进了，还青出于蓝。只要你能在我手过五十招，我就依你。”穆人清气极而笑。

“哈哈，师傅，你真太小瞧你徒弟了。我是谁？我是天才。别说五十招，就二十招我都怕伤到您老胳膊老腿。”李江在众人的崇拜目光中嗨了，口无遮拦起来。

“行，我们就二十招，只要你能接下。”穆人清说完后，停了下来，懒得再追他了，其实也追不。

李江见穆人清应下，也不跑了，站到场中说道：“师傅，可不兴耍诈啊。您老说吧，考验我拳脚还是剑法？”

“就你那三脚猫的剑法，我还怕伤到了你，就拳法吧。”穆人清揶谕李江。

“好，师傅看招！”李江不再废话，率先出手，使出混元掌带出三四分内力向穆人清打去。

以他刚才观察穆人清丹田云团大小的情况，如果以数据来量化，大概是7000点左右，自己有两万多点内力，如果全力而发，真怕打坏了老爷子。

穆人清并没有小看李江，他知道这个弟子天才，也舍得下苦功，有心检验李江的成色，便凝神接下了此掌。

“”的一声，两掌相交，穆人清身体晃了晃，气血涌，他赶紧压制下去，以免当众出丑。

看着李江气定神闲的样子，他这才知道这个小徒弟的武功已高到了什么地步，怪不得他能在千军万马中自由来去，看来自己不服老真是不行了。

试过了内力，穆人清也运起混元掌和李江对练起来。两人过了几招又换成伏虎掌，然后又换成破玉拳，最后把十段锦也使了出来。

二十招早就过了，两人都没有停止。穆人清想考验李江的武功，李江也把这次交手做为自己毕业的汇报演出，除了限制内力输出以外，将拳脚功夫发挥的淋漓尽致。

当所有华山武功演练完毕后，穆人清跳出了战圈，摆摆手喘了几口气，说道：“好了，你的武功已经超过我啦，你可以出师了。”

说完话后，穆人清一脸落寞。

围观众纷纷吃惊，穆人清武功公认的天下第一，李江能超过他，岂不是……

李江这次没有得瑟，见到穆人清暗淡的脸色，想起他对自己的关爱、毫无保留地教自己武功和见识，心下老大不忍，于是便走到他身边，搀扶着他坐到了椅子。

李江躬下身，对着穆人清说道：“师傅，不是我不愿顺你的意，而是我武功已此界绝顶，呆不下去了。”

穆人清大惊，厉声道：“有人要对你不利？是谁！”

听到这拳拳关爱之语，李江的声音也低沉下来：“不是的师傅，没人对付我。而是我武功超出了这个世界的限制，仿佛有股世界之力挤压着我，如果我不离开，就会被这股巨力压得粉身碎骨。”

这当然是假话，是李江说出来宽穆人清心的。其实是李江想去下一个世界，找到进一步的道路。

“啊，有这么回事吗？”穆人清大惑不解，凝神思索起来。

其他人也一头雾水，别说明白了，听都没听说过这个概念。

穆人清想了很久，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问道：“那，海川，你是要走了吗？又到哪里去呢？”

李江神秘一笑，把手往一指，说道：“那里！”

这下众人更是糊涂了，不明白他指着天干什么？

李江不再解释，走到穆人清面前跪下，大礼参拜，说道：“师傅，多谢你对我的授艺之恩，徒儿走了，望你保重！”

他又站起身来，转过身对着其它人讲道：“感谢大家来捧我的场。”众人纷纷抱拳口称不敢。

李江环视了一圈又看向了袁承志和温青青，沉默了少许才说道：“小师兄，你不是一直想拉我落草吗？我只想告诉你，李闯并不是一个明主，你还是远离他为好。”

见袁承志要开口反驳，李江摆手制止后说道：“言尽于此，不管你信不信，以后自见分晓。”

不再理袁承志，李江又转向九姑娘说道：“小姑娘，如果事有不谐，你还是跑吧！别傻不拉叽的跟着你父皇陪葬。唉，苦了你一个小女孩了。”

九姑娘懵了，叫着：“你怎么知道……”，可话再也说不出口，眼里却流下泪来。

李江再回头看了眼穆人清，见他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颤抖着，暗暗叹了口气，沟通了系统：“出发！”

接着他往一跃，身影便淡淡消逝在了空中，至此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