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长沙,李江不想再走陆路了。因为他路费早挣够了,手也杀软了。
从过了长江开始,他清缴了二十几个啸聚山林的土匪窝,不仅如此,他进了城也没闲着。只要是他落过脚的城市,那这座城市里的有活力组织就倒了血霉。
凡是风评不好的,一夜之间高层大佬们就会人头落地。刚开始时还乐坏了这些组织的中层,他们一边感谢着这不知名的好心人,一边忙不迭的争抢大佬们留下的位置。
哪知好心人变催命人,他竟然又杀了回马枪,刚挟胜登宝座的新晋大佬们又是一夜之间人头落地。
这下小弟们才明白了,哦,原来这人是把我们当韭菜啊,割了一茬又一茬,想得美!所有人均做鸟兽散。
李江的鸳鸯短刀因为不是原装货,都已经砍翻卷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冷了,经常处在杀戮之中,他从最开始行侠仗义时的快感到后来完成任务似的麻木无情,他越来越不把生命当回事儿。
每次行动就只是机械的挥刀、挥刀……
有一次,当他把刀挥向了一个指责他的路人时,他停了下来。
他认为自己不能再这样了,必须得休息。再这样下去,终有一日侠士也会变成恶龙。
所以他进了长沙,进了这座人气旺盛的大城。看着如潮的人流,听着吵闹的声音时,他的心暖了起来。
他来这里两个目的,一个是买一把好点的长剑,他决定暂时封印无敌刀,好好做一个潇洒的剑客。
另一个是坐船沿湘江南下,直放衡阳,陆地的土匪们就让他们狗延残喘一会儿。
他找了个骡马市,卖掉了小黑驴。
又找了一个据说是百年老字号的铁匠铺,买了一把百煅精钢长剑。
将这把剑背在背后时,他心里生起了一股久违了的感觉,好像有一段日子没用剑了。
在城外码头,不差钱的李江直接买了一叶小舟,亲自操帆南下。
坐船他是坐得多了,不过开船却从来没有过。
刚开始时他还觉得简单,因为看别人操船都挺容易的,没理由自己不行。
当他生涩的把船开出了衡阳后,平稳行进小舟仿佛佐证了他的自信,自己就是个天才!
但是,现实很快就打了李江的脸。在船行过急弯或者水流湍急的地儿时,他好悬没把船开翻。
幸好他是个高手,每每当小舟要倾覆或撞石头时,他都能凭借超凡的反应转危为安。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终究会撞到鬼,李江就撞到了。船过洙州后,在一处超级牛逼的发卡弯,李江过于自信,在不收帆、不减速之下撞了礁石,舟翻人落。
江过往船只的人目睹这一切都惊呆了。
还没等惊呆的群众决定要不要跳水救人时,只见那人又从水里翻了出来,浮在水面“哈哈”大笑。
围观群众暗自叹息,这人是掉进水里磕着石头把脑袋磕坏了吧?
武侠的世界也有好心人,有一条货船经过他身边时伸出了救援之杆。其实李江根本不需要,可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他只好把着撑杆让他们拖了去。
李江道过了谢,和船主寒喧了两句,得知他们也是南下,正好同行,于是李江腆着脸蹭起了船。
这些在湘江走南闯北的船客们对湖南当地的情况非常了解,李江便和他们打探起了消息。
他问了问他们知不知道衡山派最近的情况。
船主回答知道一些。在李江的不停追问中,他终于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自华山后山石洞一役,衡山派几乎团灭,仅掌门莫大得免于难。
莫大回了衡山后,再也不复原来深居简出,躲在幕后的作派,大张旗鼓的开山门,收徒弟,经过他的苦苦经营,近两年来衡山派才恢复了点人气,算是保住了一派传承。
李江听到这儿,心里暗自咋舌,这衡山派也忒惨了吧。几百年前,他们就差点被裘千仞给灭了派,几百年后又来一回,这衡山派难道和衡山犯冲吗?
干脆这次去顺便劝劝莫大,思想不要太僵硬嘛,老死抱着一个地方不放有什么意思,树挪死人挪活,换个地儿说不定发展的更好呢?只要武功传承在,这个派就灭不了。
最多改改名字,叫个什么钓鱼派、硫球派也是可以的么。就是不知道莫大先生答应不答应。
不用自己开船非常省心,李江还跟着混了几顿饭,他本是要给钱的,哪知人江湖儿女仗义相助根本就没想过要收钱,这令李江非常羞愧。
船到衡阳,货船还专门为李江刹了一脚,把他放了岸。
挥手送别了货船,李江在这次难忘的旅途中整颗心终于恢复了过来,他觉得自己就像电池一样又充满了电,又是一个元气满满的阳光少年。
说是少年,是因为他的胡子被水冲掉了,又露出了那张充满着胶原蛋白的娇嫩小脸。
摸着这副娇嫩的小脸,李江的心情又开始阴郁起来。不知是不是用辟邪心法催动真气过多,他觉得这段时间不怎么长胡子了。
这就不怎么美丽了。要不是他每天清晨都会朝阳,他真会以为自己练功练出了毛病。
看来以后这功夫得少用啊,猛则猛矣,但猛到了没兄弟就不好了。
李江郁闷的进了城。
衡山派叫衡山派,并不是说衡山派就在衡山。衡山派恰恰就在衡山脚下的衡山县城中。
这天晚,衡山派驻地。
莫大掌门检查了几个新收弟子的夜课,回到了自己的掌门别院。
这一届的弟子真不好带,与以前的弟子们相比差得太远!莫大觉得自己心力交瘁,感慨着世事艰难,传承不易!这人还没到六十头发都快白完了。
心情低落之下,莫大掌门拿起了自己心爱的二胡,拉起了一曲“潇湘夜雨”。
曲子刚起,老天很应景地飘起了细雨。
正当莫大先生将这首曲子最后一个哀婉的音符拉完后,突然从墙外响起了掌声。莫大生生大吃一惊,立刻对着墙头喝道:“谁?”
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了墙头,他还继续拍着手,感叹道:“久闻莫大先生二胡演奏是一绝,不曾想一来就听到了你的拿手名曲,真是幸何如之啊!”
莫大“腾”的一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