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岛的清晨。

广阔的沙滩，连绵的涛声，飞翔的海鸟，极目之处海天湛蓝一色。

湿的海风吹来，带来了阵阵咸湿的味道。

第二十四间石室，龙木两位岛主正在入定当中。

突然，室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两人俱已听到，同时起转向面对洞门。

李江踱步而入。

龙岛主问道：“海川，将石帮主他们送走了？”

李江边走边答：“是的，石兄弟、石清夫妇、史婆婆、阿绣还有白万剑都走了。”

龙岛主奇道：“威德先生没走？”

李江微微一笑，摊手道：“那个老顽固临上船时又反悔了。他说主持婚礼有史婆婆和石清夫妇足矣，他自己要留在这里参悟武功。”

龙岛主点点头，思忖片刻又踌躇道：“海川，你说我们应不应该将真相告诉岛上留下的人？不然他们就是参悟一辈子也参悟不通。”

李江撇撇嘴正要答话，不料木岛主却抢先道：“大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如果我们不是遇上了石帮主，还不是一样郁郁至死。何况，你公布了真相，不说后会不会引起江湖大乱，但一定会打破岛上之人几十年的习惯，眼下就要闹出乱子的。”

李江附和道：“木岛主说的不错。岛上几百人，心各有不同，要是他们都学会了绝世的武功，江湖上不大乱才怪！到那时，我们三个都是罪人。”

龙岛主默然良久，方才叹道：“我也知道公开不好，可是一想到我兄弟被引入歧途四十年，推己及人，这心里就……”

木岛主喝道：“大哥，别再多想了。我反是担心石帮主，他武功虽高，但忠厚老实，俗话说慢藏诲盗，冶容诲。他负绝世神功，若是被人探知，不免会有人因羡生妒，因妒生恨，为了得到神功千方百计的去加害于他。”

龙岛主当即被转移注意，连连搓手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几我耽于练新功，竟忘了嘱咐他几句。”

木岛主白眉一掀，说道：“大哥放心，昨晚我已嘱咐过他，练成《太玄经的事便是最亲密的人也不能讲，包括父母和妻儿。”说完又转向李江，语含肯定道：“而且我相信，海川道长为了好友，也会做同样的嘱咐。”

李江点点头，说道：“是，我早就和他强调过的。不过，我说的与木岛主稍有不同。我给他说前二十三室的武功可以用别的由头传给弟子、妻儿，但第二十四室的武功必须慎重，非淳朴仁厚之人不得传授。”

龙岛主捻须笑道：“好好，这样最好。如此一来，我三人以后打破天地枷锁后，江湖也不会乱。”

木岛主蓦地伤感起来，问李江道：“海川道长，你真得不留下来吗？”

这话一说，龙岛主也将着紧的目光投来。

李江摇头道：“不留了，《太玄经我已差不多练完，找到玄关一窍当在这几之内。这之后便是以灵气洗测体至合乎天道的水磨功夫了，估计此段时间最多两年。两年时间说长不长，我还有很多未了之事需要去完成，所以抱歉，我不能和两位大哥一起飞升了。”

室中顿时陷入沉默当中。

好一会儿后，龙岛主笑道：“海川，你是客气了。以你的天资，两年即可。我兄弟二人便要等的久了！说一起飞升都是玩笑话。”

木岛主难得地笑了，说道：“不过，海川道长，我兄弟可不会羡慕你的，你先走一步，最多五年我们又可相见！哈哈……”

三人对视，一起放声大笑。

……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有一人临海凭风，飘飘乎如遗世孑立。

“夸擦”一声巨响，惊雷不期而至。

这仿佛是天的第一声惊雷，使天地之间万物复苏，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

自打来后便一动不动的李江受此影响，体不由得微微一颤。

刹那间，他全720处主、206块骨骼、63块肌、60万亿个细胞如冬眠后的蛰虫破土而出，释放出大量的能量。

此能量不导而动，自动顺着《太玄经的经脉循环三个大周天，注入下丹田。

长期盘踞于此的九阳真气如扬汤沃雪，仅抵抗了数秒便纷纷瓦解冰消，不甘地加入其中。

能量继续沿经脉往上，一路摧枯拉朽侵入膻中丹田，明玉北冥真气的抵抗也徒劳无功，再次成为壮大别人的资粮。

向上，经督脉向上。

过“大椎”、“哑门”、“风府”到达“脑户”，能量一分为二，化为一冷一，从耳朵两侧分兵行进。

此此景如果被人看到心定会大惊失色，因为李江变成了阳脸，左边脸青右边脸红，不用化妆便活脱脱是一个丑角。

两道能量入脑后，好似又同时进入了泥潭，只能一点一点缓慢推进。

然而这看似如蜗牛爬的推进却是对李江好处无穷。

因为此举打通了李江学习《太玄经之前闻所未闻，也从未修炼过的位。

只不过有个弊端，耗费能量有点大。所幸李江两丹田真气雄厚，加入后能量硕大无比，倒还没有后继乏力之虞。

不过这感觉便不好受了，又酸又涩的，鼻涕泪水纷至沓来，让李江再也保持不住那飘飘若仙的神态。

忍受着“酷刑”的同时，李江也有小小的担心：万一这两道真气行差踏错，自己的脑壳会不会像西瓜一样爆开？或者再乐观点，变成个白痴？

可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是已经骑虎难下了，强自收功说不定反而会出现不测的后果。

不成功便成仁！

李江心念一动，斩断了那患得患失的心态。两道能量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坚定，持之以恒毫无退缩，一路洞开数处艰涩的道，终于在“百会”汇合。

未等李江体会阳交泰是个什么感觉，又交汇成一股的能量飞快经过“前顶”转向脑壳正面，过“颅会”、“上星”两，冲进“神庭”。

“轰隆隆”，一声霹雳炸响，不知是天地雷音还是他体内作祟，李江只感觉眼前大放光明，精神陡然疯长，瞬间便补足了“精气神”中的精神短板。

三花聚顶，出！

又一个李江离体跃出，往上直直升起，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在视界转换中看到侠客岛变得越来越小，而是眼前模糊，一切都是虚影，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五颜六色的光感。

正当李江不知所措时，他又感觉到“体”忽然一顿，触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定了定神，他终于能“看”到了。

这里空洞无垠，幽静黑暗，有无限的灵气涌出。

李江心里升起无边的喜悦，当下明了，这就是“玄关一窍”。

如果再继续修炼精神，任其成长下去，便会脱壳还虚，归入虚空境界，也就是所谓的“破碎金刚”。

但李江不想如此，他是要回家的，把舍了算个怎么回事？他只能追求“破碎虚空”，精神一起破碎。

因是早已做下的决定，所以李江一点也不后悔，精神沉降归纳于体。

“玄关一窍”非常神奇，刚才好像飞了很久，似在无限的高空所在，可李江精神回归后却能感觉到它就在自己边。但具体在哪里，他又描述不出来，似在头顶三尺又似在体内某处。

由此可以理解，那许许多多的道书为什么对“玄关一窍”语焉不详。因为它的具体存在不能形容，一说便错，只能描写那种感觉以启迪后人罢了。

总之，灵气源源从“玄关一窍”冒出，而且其五行俱足，李江只需简单的炼化便可转为真气。这相当于给他加载了一个无限的能量源。

回味着此刻的美好，李江脑洞大开：这会不会就是量子玄学中的“真空零点能”，量子涨落带来无限的能量！

咂摸了很久，李江又摇头失笑，管它是什么，反正能给自己利用就行。

说是利用，但利用到武功上去便是舍本遂末了。他的下一步应该是利用五行俱足的灵气，锻炼五脏及体，达五气朝元。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缺一不可。

因为修道必须由五行归五老，三花而化三清，始能归原无极本体，至达圆通。

如此才是破碎虚空的正确姿势！

……

“嗷……”

侠客岛最高峰上传出一声长啸声，响遏行云。

山下做事的弟子和仆役们大惊，同时向上望去，可除了朦胧云雾，什么也看不见。

有两人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分别安抚众人，让他们继续做事。

几分钟过去，乱立止。

张三、李四汇合于山脚，一起仰望山顶。在他们眼里，有一个小黑点犹如一只优雅的燕子，正在凌空滑翔，方向朝外，离侠客岛越来越远，终至踪影全无。

张三唏嘘道：“老李，这个妖道终于走了。”

李四点头道：“师傅们叫我们来送他，哪知却苦苦等了五天。现在任务算完成了吧？”

“完成了！这妖道，走之前都要叫两声，祸害下我们。”

张三说完后，背起双手，一摇三晃地走了，前去给岛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