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兵？”

苏老先生拿棋的手一抖，“选什么兵？”

“是这样的......为了挽救某些罪不至死的苦命人的性命，因此，我们才要从这些人里挑选合适的将士。而如何选一直困扰着我们......老先生，王恢将军说您定有主意。”

韩邪将棋子捡起，替苏武进了一步。苏老先生摸摸下巴，只觉这几人好生有趣：“为何我会有主意？”

“您历经磨难，心性淡然，对于这生死之事肯定看得比我们开。而至于这些将士的心思......想必瞒不过您的眼睛，那些真坏的我们可不打算让他活，而那些真好的......死了也是我大汉的损失不是？”

“先把这局棋推演完，完了老夫再给你出主意。”

“好嘞。”

这边谈妥了，另外一边王恢便开口道：“小邓啊，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哥真是太伤心了。”

“王大哥，不是小弟不答应你，而是你的要求......实在是有违常理。”

邓将军托手退让道，“换一件，换一件小弟能做的，小弟一定答应你！”

“嘿嘿，说好了别反悔啊！”

王恢小眼睛一眯，“我看你这玉门关那边的训练场地不错......不如借我玩两天？”

“不是，你要那么大的地方干嘛？”

邓将军知道他指的是哪里，在玉门关外有一片绿洲，就在西北边不远处，是一处小洼地。这片洼地正是玉门关军事演习的处所，也在这附近建有马厩，畜养马匹。

“当然是演习......不然是什么？这些新兵蛋子，总是要操练一下。要不顺便把马也借我用用？万一到时候在大宛抢了马......没人会骑怎么办？”

王恢理所当然地信口开河起来。远处的韩邪都忍不住替他害羞......明明就是选拔人才，怎么就成这模样了。而具体选拔的方法，还得看苏老先生的主意。

老先生首先建议：“木器搏杀如何？”

“不可。”

韩邪表示反对，“如果军中都是流氓恶霸，此计甚好。可我近日查访三军，还有被官僚谋害的文人暗藏其中，他们的功夫可不好......而且这拳头和人都不讲理，万一打出事情来......总之，好坏之人无法靠搏杀分开来，分出来的只会是莽夫。”

苏老先生皱眉，茶过三杯，缓缓说道：“要是......不若我们设立科目，进行考试如何？就设武艺、文识、品行三科。”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韩邪俯首道：“愿闻其详。”

“武艺一科，自然是点到为止......文识，也是为了挑拣那些被谋害的文人......你既然想要军队，肯定是网罗各方面的人才，骑御、射箭、举盾、修壕、谋略等等......而你既想要这些人有能力，又想要他们品行端正，可你曾想过他们蒙受冤屈过后，心里总是有不畅快。”

“这我的确想过，可要消除他们这些不畅快难上加难，而且此行艰难困苦，无论是去天山还是乌孙，我都担忧他们心性不忍，闹出什么事来。退一步说，就算不闹事，逃跑也总是很容易......唉！”

韩邪刚还在叹气，瞬间便嬉皮笑脸起来，“所以这只好来向您老求助了不是？”

歌仙噗嗤一笑，见茶喝完了，便又满上，同时试探道：“不若学商人的法子，用钱财允诺，以家人作保如何？将他们家人的位置、生活状况都罗列下来，挨家挨户去给银子......既施行了恩惠，解他们心头一桩大事，又有了把柄，不让他们起反叛之心。”

“歌仙姑娘所言有理。”

苏老先生哈哈笑道，“可若是没有家人的呢？依老夫来看，还是举一反三，从上到下，先从一小波人入手......再徐徐图之。小韩啊，这些人里我看能让你满意的人并不多，所以你才会如此困惑......有些时候，对于他们还是要适当降低标准，你说如何？”

“您说的对。”

有苏老先生提点，韩邪心中困惑立即茅塞顿开，这些人都是谁啊？大部分流氓恶霸，小部分贫苦书生，还有各诸侯国兵士，情况复杂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之最。要想从这些人里挑选自己心仪的将士，那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为何不换个方向呢？先挑积极向上、好学、肯吃苦的人，然后传授他们技艺，配上良好的装备，优质的报酬。只要有了第一批人的榜样，后面的那不是很简单吗？只要稍稍留心人选，再建立制度，从中剔除一些犯错的人......那韩邪想要的一支军队就初具规模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军队就是一切。

而关于如何打造这支军队，武装什么武器，韩邪脑海中满是想法......只要等到了乌孙国，便可以开始行动，如果真的西跨到了康居，拥有一座城池......他无法想象自己会有多大的野心。

可那都是以后的事，韩邪现在的工作重心仍然在这第一批人身上，类似“先富带动后富”，总是要挑那批心思最灵巧的人出来。

“那么、”

歌仙姑娘看他一脸自信，“小韩大人准备如何挑选这第一批人呢？”

“很简单。”

韩邪笑道，“吃鸡。”

“吃鸡？”

席间诸位都目瞪口呆，吃鸡肉怎么能挑选呢？难道比谁吃的多吗？当大家确认再三没听错的时候，都以一幅看傻子的眼神看韩邪。

“你确定？”

“我确定以及肯定。”

韩邪知道他们都误解了，便诡异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就等着看吧。”

众人只好拭目以待。而另外一边王恢将军走来，看来场地也到手了，韩邪便伙同他去置办装备了。

不一会，三军已然在那边洼地里。这片洼地约有百亩，并非沼泽，也非平地，而是略有潮湿的湿地......里面长有茂盛的野草，半人高，正是打野蹲人的理想场所......韩邪对这块演习圣地非常满意。

“今天，我们借玉门关的场地来进行演习。首先，此次演习的优胜者可以进入我军的精锐编队。”

来了来了，它来了！下面乌压压的人群都群情激奋，前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机会来了，这个脱离苦海甚至飞黄腾达、加官进爵的机会终于是摆在自己面前了！

“此次演习每百人一队，哪一百位勇士愿意先来啊？”

顿时涌现百位勇士。

“那么，下面公布这次演习内容！”

赵正抖抖肩膀，舒展了两下筋骨，取下长弓，解下盔甲，只身披一袭单衣。旁的王恢继续介绍道，“而参与此次演习的人，首先要脱得像他一样。”

众人不解，而首批自告奋勇站出来的人半刻后，已然和赵正一样只剩单衣，也就是只穿了条裤子......王恢对于这群听话的士兵显然很满意，接着说道：“接下来你们会进入我们预设的演习场地......场地内会有盔甲、武器等等装备，你们需要进行抢夺......而被武器命中的人，就算淘汰出局，记得点到为止。”

那百人之中有人疑惑问道：“什么时候才算获胜啊？是一炷香吗？”

“不。”

王恢笑道，“当你身边没人的时候，你便获胜了。而且，不要想着躲，我的卫队会把你们往中心赶的......当然，战略躲避节省体力是必要的，如果你们捡到了有特殊效果的竹简，可不要告诉我你不认字儿哦。”

“那么——”

“等等！我还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出来再问！来人，送他们进去！”

王恢一声令下，演习正式开始！

韩邪则在山丘之上挑选了一个好位置，同苏老先生摆开了一局棋，这一回，他要问点匈奴的事情......他可从没忘记自己为何在高阙，那晚的箭雨从何而来，那晚死了的人究竟是谁，这一切的一切，他希望在今天能够知晓。

而不远处那些人的生死搏斗，并没有引起他半分兴趣，除非......真的有谁能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