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都是让男子看一看自己的丑脸,但自己揭面具跟被别人揭面具,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
傅相思的心跳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男子的手指有着不同寻常的热度,沾着自己耳后的肌肤,就像火焰一般灼人,傅相思强忍着才没有将他的手推开。
男子揭面具的动作由慢到快,而傅相思咬住自己的唇由松到紧。
她定定地注视着男子的面部表情,做好了他被恶心到的准备。
只是,男子像是眼神不好,竟将傅相思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那张布满刀疤的脸上,没有生出一丝波澜。
这是他在跟她礼尚往来,还是有着喜怒不行于色的本事?
无论哪个原因,傅相思的心都无端地热乎起来。
这世上,已经鲜少有人见了她这张脸会不惊讶、不嫌弃。
但只今日一个晚上,她便遇见了两个……
许是内心深处的爱美之心作祟,傅相思无法继续承受男子那平静又肆无忌惮的眸光,便一把将他手里的面具抢了回来,匆匆戴回到了脸上。
而男子的嘴角微微地勾起,对着她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自谦了,我准你做王八。”
傅相思不禁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这男人不知道受过什么刺激,居然与正常男人的口味截然不同,宁愿舍弃那些干净又漂亮的女人,而非要选择她这种顶级丑女。
但她并不觉得荣幸。
“承蒙你看得起我,但我百般不情愿。”傅相思哆嗦着唇道,“你能不能放我一马?要不你让属下再去帮你找个丑女,自愿当你解药的丑女?”
男子失笑,“像你这样的丑女,打着灯笼也难找。等找到了,想必我也已经完蛋。”
哪怕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但傅相思还是往后坐了坐,哭丧着脸道,“你要强迫我?”
“非你不可。”男子肯定地点了点头,“若是放过了你,我虽不至于丢掉性命,但身体损伤极大。”
傅相思依稀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人会随便放弃一只到了嘴边的鸭子。
但她也不会傻到任人宰割,“我们下去过个招,若是你能打得过我,我就随你处置。”
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她可以趁着下轿的机会,把自己给弄伤。
看这男人的气度与谈吐,应该不至于强迫一个身患重伤的女人吧!
看着傅相思狡黠的眼睛,男子突地朝着她倾过身,结实的双臂牢牢地撑在她身躯两侧,磁声道,“我现在满心都是那种亲密事,哪有精力跟你过招?不如我们一边做那种事,一边过招?”
傅相思只觉有无数团火焰从男人的眼里、嘴里甚至鼻息里喷到自己的脸上,让她浑身没有一处不火烫。
她连忙伸出双手推向男人的肩膀,想要将他推离。
可她的力气刚使出一半,就被男人狠狠一把纳入了怀里。
那野蛮的劲道,就像是狼把兔一口吞入了腹腔。
傅相思被他抱住的骨头渗透出窒息般的疼痛。
“不行!”傅相思的声音瞬间哽咽起来,“求你放了我,我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你刚刚说若是打不过我,就随我处置。”男子鼻息间呼入的全是傅相思身上的味道,不知是药效所致,还是那味道确实好闻,他只觉得那道隐忍的城墙正在逐渐崩塌之中,“你打不过我的。”
“我……我的清白,是要留给我未来夫婿的,怎么能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傅相思后悔了,她不该不顾后果地逃婚。
被这么一个陌生的男人强迫,还不如嫁给独孤焰。
独孤焰拥美人无数,一定不屑碰她丝毫。
悔恨又绝望的情愫在心头蔓延滋长,傅相思闭了闭眼,忽而决绝道,“如果你不愿意放过我,那么请你事后把我杀了,否则我现在就咬舌自尽。”
闻言,男子抱着傅相思的怀抱松了松,但并没有松弛到可以让她挣脫的地步。
他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像是在犹豫不决,又像是在执迷不悟。
这无疑是一个烈性女子,只是这个烈性女子善良极了,居然愿意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后再赴死路。
他忍不住不动容。
半饷,男子问,“你有未来夫婿了?”
“没有。”
“有意中人了?”
“没有。”
男子嘴角愉悦地勾了勾,“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我来当你的意中人,当你的未来夫婿?”
傅相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脑袋轰隆作响。
他这是在变相地对她做承诺、负责任?
“我姓暗名九,人称暗家九爷。”男子开始举荐自己,“我从未碰过其他女人,你可愿意成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傅相思的双眼不由瞪得更大,先是被男子后面那一句堪比情话的请求震慑,再是被“暗家九爷”那四个字所震慑。
因为暗家九爷这名号,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谣传暗家九爷乃品城人,既不与官府打交道,又不经商,可家境却能富足殷实。
没人知晓他如何发家致富,只知一旦得罪他,便铁定没有好下场。
先是有人妄断,暗九实乃一杀手组织统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可真有人拿着黄金白银上门时,却被他的属下暴打一顿扫地出门。
再有人揣测,暗九确实是个杀手统领,不过绝非那些丧失良知的杀手,而是除暴安良的侠客,只杀恶贯满盈之人。
“你就是那个杀手暗九?”傅相思不敢置信地问。
“如假包换。”暗九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我不是杀手。”
“我很荣幸,”傅相思诚恳道,“但你不能因为被人下了药,就坏了自己那么好的名声。”
暗九轻哼一声,“瞧不上我?”
傅相思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与你用这种方式开始。”
暗九再一次抱紧傅相思,在她芳香四溢的颈项间深深地嗅了一口,“若是可以选择,我也不想这样。但若是我们将来要做夫妻,又何必计较早晚?”
与慕容祁彻底断了情分之后,傅相思的心湖再无起过波澜。
但此时此刻,她的心湖却为这个只见了一次面的男人颤动得厉害。
“不行……”除了这两个字,她已词穷。
她一边心念动荡,一边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傅相思呀傅相思,你错信了男人第一次,还敢随随便便再信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