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紫叶将洗脸水端进来后,安之素十分殷勤地把沾湿的布巾拧干,递到了男子手里,笑眯眯道,“认识了这么久,好像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呢?”
一旁的紫叶一听,便使劲地朝安之素使眼色,摆明了让她不要问,赶紧把问题给收回来。
安之素只觉得紫叶的胆子比老鼠还要小,故意无视她的眼神,继续对男子道,“我们娘娘毕竟帮了公子大忙,公子不会连姓甚名谁都不愿意告知吧?”
在她看来,这个男人将来有可能成为傅相思的如意郎君,怎么能不早点把他的身家调查清楚呢?
男子把布巾往脸上轻轻地擦了擦,再递还给安之素,薄唇吐出轻轻浅浅的三个字,“独孤羽。”
紫叶浑身一颤,时刻准备着往地上跪。
“独孤羽?挺耐听的名字。”安之素一边琢磨着男人的名字,一边傻乎乎道,“不过,这姓氏怎么听着有点特殊?好像跟皇上一个姓呢?”
紫叶已经吓得满头大汗,未免口无遮拦的安之素再语出惊人,冒犯到了对方,连忙“噗通”一声下跪道,“奴婢参见九王爷!”
安之素被紫叶这架势吓了一跳,喃喃道,“九王爷?”
独孤焰一脸温和地对着安之素点了点头,“正是本王。”
从“我”到“本王”的转变,似乎只有一瞬间,却有着天壤之别。
安之素看着男人与独孤焰有三四分相似的俊脸,再看看他的头发与衣着,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
下一刻,紫叶以为安之素会跟她一样给独孤羽下跪,谁知,安之素居然直接朝着门外跑去。
“安姑娘——”紫叶大喊。
独孤羽则淡定地朗声道,“安姑娘,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儿给本王说说,荷妃进宫后的趣事。”
安之素即将跨出门槛的脚只能无奈地收了回来。
哎,她不能给娘娘通风报信了。
不过,就算她能及时给娘娘通风报信,又能改变什么呢?
九王爷的头发不会眨眼变回原样,身上的衣着恐怕也而不愿意脫。
安之素认命地走到独孤焰跟前,缓缓跪下道,“是,九王爷。”
快要走到慈宁宫时,傅相思才发现欢欢一直跟在后头。
她俯身摸了摸欢欢的头,柔声道,“欢欢,跟青叶和黄叶回去,否则,明日就把你送回灵云山去。”
被傅相思这般威胁,欢欢不满地“嗷呜”一声,耷拉着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仿佛已经走在被主人抛弃的路上。
“娘娘,”黄叶不放心道,“让青叶带欢欢回去,奴婢陪你去慈宁宫。”
傅相思却摇了摇头,“你们都回去吧,让之素过来就行。”
黄叶这才点了点头,今日安姑娘没有跟娘娘寸步不离,别说娘娘不习惯,连她们也觉得很不习惯。
傅相思以为入殿便能见到太后,可她却并没有见到太后的身影。
薛公公奉上茶,笑眯眯道,“红娟正在给太后娘娘揉肩,请荷妃娘娘稍等片刻。”
傅相思点了点头,可心里却觉得奇怪,太后为什么不能在揉肩的时候见她呢?
一壶茶水下肚后,太后娘娘还是没有出来见人的意思,傅相思这才觉察出不对劲。
薛公公在一旁安静地候着,既无解释之意亦无催促之意,傅相思忍了又忍,好想问他一句:太后究竟有几个肩膀呢?
太后对她的印象从一开始就不好,这是故意给她难堪吧?
人的耐性可有可无,可多可少,也可长可短,傅相思又等了半个多时辰后,耐心差不多已经耗尽。
太后虽是长辈,却不是值得她等待的长辈,她为什么要在这儿傻等呢?
默数了十个数字后,傅相思忽地起身,一声不吭地朝着殿外大步走去。
“荷妃娘娘——”薛公公目瞪口呆地看着傅相思头也不回的身影,半饷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荷妃娘娘请留步——”
傅相思转过身时,一只手已经捂在了自己的腹部,且眉头紧蹙,“薛公公,本宫肚子疼,得回荷甜宫一趟。”
薛公公瞠目结舌,“这……”
人都有三急,他若是阻拦,岂不是毫无人性?
看着薛公公哑口无言的样子,傅相思的心情便有所好转,不禁继续厚着脸皮道,“本宫速去速回。”
哼,她才不会速去速回呢,必须慢去慢回才行。
薛公公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眼睁睁地看着傅相思离开。
这时,太后的声音从殿里头冷冷地传了出来,“荷妃这是怀疑慈宁宫的茶水不干净?”
这尊大佛终于肯现身了?
傅相思暗吁了一口气,连忙转过身,朝着太后行礼,“臣妾不敢,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幸好她聪明,来了一出“礼尚往来”,否则,这奸诈的太后恐怕还要晾她更长的时间。
“平身。”太后高高在上地看着台阶下的傅相思,还佯装大度道,“荷妃去如厕吧,哀家等你。”
“不必了,多谢太后。”傅相思摸了摸腹部,像是能把腹部的不适给压下,“臣妾忍得住。”
太后冷冷一笑,口是心非道,“你倒是乖巧。”
傅相思便顺着她的话,“乖巧”地问道,“太后让臣妾过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事,这日子怪闷的,就是让你过来陪哀家说说话,进来坐吧。”
傅相思点了点头,表面顺从,心里面却打起了鼓。
太后曾被她的脸恶心过,横竖看她不顺眼,怎么可能放着后宫那么多漂亮的女人不请,偏偏请她过来说话?
她若是信了太后这番场面话,就是傻子了。
傅相思入座后,薛公公重新给她奉了茶,但她却不敢再喝。
虽然她肚子一点儿也不痛,但茶水已经灌满了,再喝下去真的需要如厕了。
太后掀着杯盖,轻轻喝了一口茶后,慢条斯理道,“哀家听说,自荷妃进宫之后,皇上便没有再翻过其他嫔妃的牌。”
傅相思惊讶地眨了眨眼,她跟莫公公并不熟稔,并不知道这种“私”密事。
可听太后这口吻,皇上不翻其他嫔妃的牌,像是跟她有关,甚至,全是她的错?
若是皇上经常翻她的牌也就罢了,可她“侍寝”的次数一共才两次,怎么能将皇上的问题跟她联系起来?
傅相思轻咳一声,一脸无辜道,“皇上为国事操劳,臣妾鲜少见到他的面。”
“荷妃的‘鲜少’跟其他人相比,倒是多得很了。”太后阴阳怪气道,“皇上每隔几日便会去荷甜宫看一看,可皇后与其他嫔妃那儿,他白日从不过去。荷妃真是深得皇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