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傅相思让安之素再去打听独孤焰的下落,太后的话一直在她心里飘来荡去,而且,她对九王爷做出来的惊天之事迟早会传进太后的耳中,所以,她今日必须见独孤焰一面。
听说独孤焰在慈宁宫,安之素便安静地守在慈宁宫的门口,直到独孤焰用完午膳出来,“皇上,娘娘想见你一面。”
独孤焰看了安之素一眼,拒绝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竟临时变成了:“让她来御书房。”
安之素却道,“娘娘在天仙湖等你。”
独孤焰一怔,蹙眉道,“为何去那儿?”
安之素装傻道,“娘娘就是那般吩咐的,没有说原因。”
独孤焰一甩衣袖,撇下安之素便独自往前走。
安之素原地站了一会儿,见独孤焰的身影渐远,便马上朝着墙角奔去,鬼鬼祟祟地呼唤道,“欢欢!欢欢!”
她只唤了两声,欢欢便从一棵树后蹿了出来。
安之素摸了摸欢欢的头,叮嘱道,“快回荷甜宫找娘娘!快快快!”
欢欢领命,拔腿便跑。
正稳步前行的独孤焰,身旁突然飞速蹿过一团不明物。
等他定睛看去时,欢欢已经将他远远地抛在了后头,头也不屑回他一个。
独孤焰嘴角抽了抽,放眼整个皇宫,能对他大不敬的,除了傅相思,便是她养的这坏东西了。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宠兽。
趴在窗口张望的傅相思见到欢欢冲进来的身影,便立马起身,朝着门口跑去。
有欢欢来给她“通风报信”,无论独孤焰从哪儿出发,都没有她从荷甜宫直接出发近。
傅相思一鼓作气地跑到了最近的天仙湖边,发现她与安之素堆起来的两个雪人,还跟一早堆起来的一样,并无变化。
想到那个过来搭讪的公子最终变成了九王爷,傅相思便朝着雪人无奈地撇了撇嘴,并伸出右手拍了拍雪人的脸,“就是因为你,我才闯了大祸呀。”
从不远处走近的独孤焰,看到的便是傅相思出手“調戏”雪人的那一幕,怎么看怎么眼疼。
在她身边绕圈的欢欢突然发出了一声明显不悦的嗷叫,傅相似顺着欢欢的眼神看去,便看到了越走越近的独孤焰。
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傅相思从雪人的脸上把手收回,转向独孤焰道,“皇上。”
独孤焰没有应声,而是直接问道,“不是来了葵水吗?还来这里受冻?是嫌肚子疼得不够厉害?”
想到之前安之素给自己造下的“谣”,傅相思耳根一红,浑然不自然极了,只能顺着他的话道,“已经不疼了。”
独孤焰似乎没有跟她闲聊的耐心,又问,“为何要在这儿见面?”
傅相思回过神,立时举起两根手指道,“原因有二。一是臣妾想向皇上证明,不是臣妾擅作主张去改变九王爷的外在,而是九王爷看上了臣妾堆出来的这个雪人,非要臣妾帮他量身打造。”
独孤焰冷哼一声,“他说什么你便做什么?是不是他让你吃一碗狗屎,你也照做?”
傅相思脸色一沉,气得不行的同时,突然觉得独孤焰后面那句问话听着极为耳熟,好像是她曾经说过的话,好像还是骂他的话?
而当时他听了她的话,虽没有吭声,但脸色明显臭得彻底。
傅相思不悦地瞪向独孤焰,“九王爷有意隐瞒身份,又说受了情伤,臣妾也是一时冲动,确实做了错事。”
独孤焰没想到傅相思为自己辩解的同时,还会承认自己冲动犯错,看了她一会儿,道,“二呢?”
傅相思忙道,“二是臣妾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后再次误会,皇上对臣妾极为宠溺。”
独孤焰抿唇,“什么意思?”
“今日太后让臣妾过去,跟臣妾说了很多大道理,太后希望臣妾不要独霸皇宠,而是要让皇上雨露均沾。”
独孤焰轻嗤一声,“所以呢?”
“所以,臣妾希望,皇上减少去荷甜宫的频次,譬如一月去一次,或者一次也不去。”傅相思狡黠地转着眼珠子道,“然后,多翻翻其他娘娘的牌。那样,太后就不会找臣妾的麻烦了。”
独孤焰的脸越沉越暗,“太后都不敢对朕说的话,你倒是敢说。”
傅相思尴尬地笑了笑,“臣妾只是明哲保身。”
独孤焰一甩衣袖,走到了傅相思堆的雪人跟前,“你以为朕喜欢去荷甜宫?”
“臣妾知道,皇上去荷甜宫是出自对我娘的一片孝心。”傅相思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刚刚对他的建议并不妥当。
若是这个皇宫里真有孟烟雨的眼线,独孤焰怎么可以不去荷甜宫?
“皇上,臣妾收回刚刚对皇上的建议,重新说一遍。”傅相思认真地想了想道,“希望皇上以后白日的时候,也往其他娘娘那儿走动走动,晚上呢,尽情地翻她们的牌。”
独孤焰像是没听见她这番话,盯着那个雪人道,“这雪人是谁?”
傅相思看了他的侧脸一眼,胡扯道,“一幅画中人,臣妾不认得他。”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告诉他,她堆的是“如意郎君”?
男人都是极爱面子的,哪怕满心嫌弃她,也不可能接受她心里有其他男人。
“你对朕提出的建议,朕很难接受,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独孤焰指了指雪人旁边的一个位置,“若是你能在一个时辰内,堆起一个像朕的雪人。朕就可以考虑你的建议。”
独孤焰的话一会儿让傅相思的心沉入谷底,一会儿却让她的心飞扬起来。
傅相思颇为诧异地看向他,有些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幼稚!
“皇上,你没开玩笑?”
“你看朕的脸上,有写着玩笑二字?”
傅相思仔仔细细地看着男人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逐渐信了他的话。
“好,臣妾马上堆。”傅相思动手之前,还不忘补充一句,“天子一言,驷马难追。”
独孤焰双手抱臂,喉咙里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嘴角则噙着一抹不易觉察的邪笑。
而傅相思,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今日第二次伸出好不容易焐热的手,伸向了那些冰冷的雪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