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别开赵怀的视线,低下头假意看脚,掩饰掉眼底的慌乱。“我这脚好多了,还真得感谢你呢。要不然过两天开学典礼的演出,我就参加不了了。”
“需要门面担当吗?”
和赵怀对视一眼,Kevin后知后觉余生这是故人相遇而不能相认,赶忙凑了过来,“姐姐帮你撑场。”
“好啊,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往那块一站,肯定是全场焦点。”余生顺着Kevin的话茬儿,开始往下胡诌。
“小丫头片子,自打认识你,就没有一天是不欺负我的!”
Kevin亲昵地戳了戳余生的头,故意把两个人说得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样子。既说给她闺蜜米琪听,又不叫余生听出端倪。
“那不是姐姐让着我嘛!”余生朝他嘿嘿一笑。
不过,这笑到底有多假,就只有赵怀和Kevin知道了。
赵怀适时给余生找着台阶下,仍旧笑得从容平常,“终年让你收拾收拾,说是等会就要回基地训练了。”
“好啊。”
余生局促地拢了拢耳边头发,赶忙逃离了现场。途经米琪身旁,她探寻紧缩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剑,横插入了余生心脏。
一路躲进病房,余生顺手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缱绻在黑皮沙发上,目光呆滞。
小旗子,对不起,我真的真的真的不能认你。
我害怕,害怕我这个起死回生的妖怪,会吓到你。
亲爱的,前世我欠你太多太多。这样也好,欠了债,下辈子就得还。这样,你还能做我闺蜜。
到时,我会投胎一具健康的好身体,陪你青春美好,陪你慢慢变老。
暖阳偶遇了半片云层,摇落满室凄凉。被她事先叠好放在床头柜上的鹅黄小雨衣,颜色暖得刺痛了她的双眼,酸涩不已。
想到等会还要面对易终年,余生咬着下唇,将翻滚而上的酸水统统压抑了回去,喉咙发疼,发烫。
手臂不由地将双腿抱得更紧,她像被人抽去骨头的虾,躬身将自己塞进沙发里。双眼无力垂下,与满室凄凉彻底融为一体。
易终年接到赵怀电话,匆匆赶来病房时,透过病房黄木门上那一长条玻璃,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从余生跟他叫嚣昨晚换衣服的事,到现在她独自落寞地蜷缩一团窝在沙发里,前后还不到一小时。
看来,她和她闺蜜的感情,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厚得多。
不得不承认,余生眼下脆弱又坚韧的样子,看得他,心口疼。
可这里,同情占了几分,喜欢又占了几分?
想到她昨晚醉酒时将闺蜜排在心头第一,而把他排在第二的对话,易终年心里好似有几道羽毛不经意飘过,痒痒的。
还有昨晚那个鬼使神差的kiss,没来由地在此时跳了出来,强行帮他忆起她轻软樱唇的湿热触感,以及带着些贪婪的啃噬,让他心神一漾……
“当当当……”
易终年敲开了门,毫不意外,对上了余生一张笑得勉强的小脸。
“易教官,刚刚是我误会你了,抱歉哈。”故作镇定地耸了耸肩,她眉眼无精打采,嘴角笑得僵硬:“是不是要走了?”
“嗯。”
“那咱们走吧。”
她无力勾了勾嘴角,率先疾步出了门。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在逃。逃离这座医院,逃离他的目光,逃避自己的遍体鳞伤。
一路无声审视着她倔强单薄的背影,易终年临上车前,忽然蹦出一个没来由的想法:用浓重的苦,淹没浸髓的痛,以毒攻毒。
“先去趟游乐场。”
“为什么?”
“那里一家咖啡,味道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