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发现端倪的调查即将陷入僵局的时候。

虞央缓缓地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打了展昕桐留下的号码。

“喂？是我，张饮梦。”

“干嘛？！钱我昨天打给你了！”

展昕桐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只是稍稍带了点倦意。

“不是，我想问你还记得昨天上午在西山医院见到的老妇人么？”

“你是说拿着菜刀追了一路的那个？”

“对，昨天就在咱分开后，中午一点一刻，她带刀追进了我们学校……”

“什么？！那你没事吧！”展昕桐的声线顿时不稳了起来。

“虚惊一场，追我的时候昏了过去，被保安带走了。”

“哦哦，那就好！话说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怪吓人的！”

虞央摸了摸鼻子，接着道：“可奇怪的是接下来的事，保安说是叫了辆急救车，下来一个医生，抬着她就上了车。”

“很正常啊，你想说什么？”

“那个医生，把她杀了。”

“什么？！”展昕桐的声音陡然高了度，“医生？杀人？”

“嗯，根据保安的口述推断出来的，明明见我的那会儿还活奔乱跳的，上车之前的状态和死人已经相差无几了，可那位医生却还说无大碍。”

“会不会是追逐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展昕桐猜测道。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老人的下落！收容在哪家医院？身体状况如何？不然出了人命，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到此处，虞央特意顿了顿，接着道：“您说是吧，镇抚司的几位大人？”

“诶？你是，对我说？”展昕桐诧异道。

“你猜？”虞央笑道。

停了一会，突然展昕桐压低了声音悄悄道：“我们被监听了？”

“准确来说，是我。”虞央道，“对了，你压低了声音也没用，只要我能听得到，人家照样能听得到。”

“咳咳！在此声明，全都是你的锅，与我无关啊！”展昕桐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

“好啦，估计一会两位大人得要给我回话了，回聊。”

“喂喂！人家现在就在……”

没等展昕桐说完，虞央就挂断了电话。

几乎是同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显示了一个夏海本地的座机号码。

虞央笑着接起：“镇抚司这效率就是高啊，前后脚的事。”

殷维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严肃道：“不说废话，你刚刚在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么？”

“是，当然是，不然我干嘛特地向两位大人报告呢？”虞央刻意顿了顿，接着道，“这件事最好尽快处理，不然说到底，这笔账还得算在你们镇抚司不作为头上。”

“你什么意思？”

“胡秀珊这么大个活人抱着遗像杵在医院里头，天天盯着电梯，我就不信你们没发现……可之所以还任由她在这，怕也是你们也想钓个鱼，试试我是不是真的凶手，面对死者家属会不会心虚吧。”

“……”

手机另一头传来了一阵沉默。

“现在好了，你们玩大了。不仅我差点小命不保，胡秀珊这会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你们不是手眼通天么，怎么不去调调监控？把今天勤学路上，一点半左右的监控调一遍，那么大辆急救车，打哪来往哪去不就都出来了么？

“这可是重大线索好么！别成天盯着咱普通老百姓的屁大点隐私看，能不能干点正事。”

被虞央奚落了一阵，殷维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这事我们还要请示下镇抚使。”

“那还不快去？”

“还有你请私家侦探调查他人隐私的事……”

“现在什么更重要？还需要我提醒你么？殷——大——人？”

手机另一头传来了一阵长出气的声音。

“给我十分钟。”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虞央看了一眼时间——21:19。

距离胡秀珊被救护车带走，已将近32个小时了。

“我早该意识到的！”

虞央很后悔昨天没仔细查看胡秀珊的身体状况和后续处置。

当时一方面是突遇袭击，惊惶未定，一方面觉得这纯粹是胡秀珊的个人行为。

等到拿到“阴阳眼”的手机，在周超遗像上看到幽蓝色的气息后，才开始怀疑其背后另有推手。

而直到今晚在青山二村福寿店遭到赵思诚袭击，虞央才真正用超脱现实的思维来看待整件事。

这既不是一般的仇杀未遂，也不是一般的教唆杀人。

这是有预谋地把人当做凶器，切切实实的故意杀人！

虽然还不清楚这种操控他人的手段是如何实现，但虞央相信只要顺着幽蓝色气息的痕迹往下找，就一定能够揪出幕后黑手！

而最有可能的地方，无疑就是这辆救护车最终将胡秀珊运送的目的地！

很可能，那个凶犯要毁尸灭迹！

“叮咚”！

消息提示音响起。

虞央看了一眼手机。

展昕桐：都怪你！刚刚说得东西好可怕，我感觉都要睡不着了！！！】

张饮梦：……】

展昕桐：有线索你打110嘛！干嘛要打给人家！】

张饮梦：呃，这事可能110管不了……放着现成的监听不用，是不是有点浪费？】

展昕桐：我不管！我不管！反正都怪你！说什么医生啊杀人的！人家现在还在医院挂水呢！】

张饮梦：挂水？你怎么了？】

展昕桐：撇嘴低血糖，昏昏沉沉一整天了，明一早还要工作，提前挂点葡萄糖】

张饮梦：那可别强撑着，注意休息啊】

张饮梦：对了，哪家医院啊？】

展昕桐：还哪家？离机场最近的咯，西山医院】

张饮梦：偷笑你和这家医院还真有缘】

展昕桐：哼，还不是因为某人斜眼……】

张饮梦：话说，还没问你今天发工资了没？】

展昕桐：…………………………………………】

展昕桐：这瓶吊完了，再找医生换一瓶】

展昕桐：再见再见再见】

虞央对着屏幕苦笑了一声，自己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反派。

就在这时，电话再次响起，换了个座机号码。

虞央随手接起：“这么效率？”

郑毅沉稳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你应该知道信口雌黄的后果。”

“知道知道。我的消息千真万确。快说吧，急救车开哪去了？”虞央催促道。

都这时候还在关心责任问题，担心事后背锅，难怪镇抚司的工作做不好。

郑毅却也不恼，深吸了一口气：“西山医院，已经联系最近的机动组去调查了。”

“西山医院，那不就是我住……”

虞央答道。

但答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

还没等郑毅说完，虞央立马挂断了电话，向展昕桐拨过去！

开玩笑！

怎么会这么巧！

片刻后，手机里传来了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