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虞央再次醒来时，入眼的是宿舍里的苍白的天花板。

大脑浑浑噩噩，记忆断断续续，好像是睡了很久。

手机落在枕边，但是早就没了电。

虞央依稀记得好像为了救展昕桐，赶到了西山医院，可入院后的其他事情，却像是深陷于迷雾之中……

对了，展昕桐！

虞央扶着自己微痛的脑袋，七手脚地在床上找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充电线头，赶紧连上手机。

屏幕很快被点亮，紧接着就是一大堆消息泡轰炸！

展昕桐：什么情况？】

展昕桐：姐失忆了！】

展昕桐：姐昨天为什么要给你发这么奇怪的短信？】

展昕桐：挂了个水怎么醒来就到了你家里？？？】

虞央看着这不明所以的微信消息，又看了看发送时间为昨天晚上的那条短消息速来西山医院，急！】觉得话题好像在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

展昕桐昨晚在医院挂水，然后她给虞央发了速来的短信，然后今天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虞央抵押给自己的房子里了……

“难不成送她回家的，是我？”

虞央一个头两个大。

最关键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展昕桐：是不是你趁我迷迷糊糊的……啊！你个大坏蛋！大坏蛋！】

隔着微信都能想象得出展昕桐此时此刻的怒气。

虞央的额头立刻渗出了汗水，这车开得猝不及防，他必须维护自己的清白！

张饮梦：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张饮梦的幽精还在那捣乱呢！

他虞央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啊！

展昕桐：那你说！我为什么会在你家床上？！】

张饮梦：如果我说我也失忆了，你信么……】

展昕桐：信你个大头鬼！我不管！你要负责！】

眼看着友谊的小车马上就要失控，虞央脑海中灵光乍现，连忙使出了杀手锏——

张饮梦：对了，你今天一早不是还有航班么？】

展昕桐：！】

展昕桐：！！】

展昕桐：！！！】

展昕桐：你干嘛不早说！】

展昕桐：这笔账以后算！等我想起来了，有你好受的！哼！】

虞央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总算是争取到了一点思考的时间。

虞央打开了小通胜，时间显示是早晨7:30——

2022年9月4日星期日】

壬寅年月初九】

戊申月、庚申日】

宜：休养、独处】

忌：移柩、求嗣】

冲亥猪，流煞东】

从床上坐起身，宿舍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宋饶或许一大早又去江戏那边找金主了，周亚述应该还在青衿湿地搞团建。

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没看到4号床的那个“穷鬼”新舍友。

“王吒居然没在床上躺着，真是意外。”

不过也是，几乎每次看他都在睡觉，差不多都躺了快一天一夜了，下床出门活动活动也是正常的。

盥洗室里，虞央用毛巾抹了把脸，抬头看了下镜子中的自己。

给人的感觉还是有点病态和苍白，但气色比起出院时已经好了许多。

但奇怪的是，虞央颈间的绷带却消失不见了。

他吃惊地仰起头，上下地打量了自己的脖子。

正前方的一道刀疤已经长出了粉白的新肉，似乎已经痊愈。

这与昨天晚上，被赵思诚那个老头掐得伤口迸裂的记忆全然不符。

“难道昨天展昕桐喊我进医院其实是去做整形美容的？”虞央吐槽道。

那会不会身体素质也变好了一点？

虞央一边想着，一边点开了“常道”，但见界面上的数值再次发生了变动——

根骨：1.9/10身体健康】

灵识：0./1魂魄有缺】

这倒是把虞央吓了一跳。

他依稀记得上次看的时候，根骨还只是0.9，备注“虚弱有伤”来着，没想到啥也没做一觉醒来，就突然变成1.9，备注“身体健康”了。

而且“/”后面的分母也从1提升到了10。

这个变化简直匪夷所思。

这时，虞央发现底下的小拂尘居然又可以点击了。

第一次嗑药的感觉怎么样，RMB玩家？】

难得，今天这个叫做“修真小天才”的小牧童没有喊他穷鬼、精神病或者是残疾人。

更意外的是，小牧童身上的装束，似乎比起上次登录时光鲜了不少。

原先是短褐布衣，现在似乎穿上了兽皮衣。

虽然还是那头青牛，还是吊着眼，叼着草，跷着二郎腿，一副老天最大老子第二的模样。

然后，虞央才发现了屏幕最下方，居然出现了一个可供输入的对话框和经验条。

当前经验：100300；下次升级需要：500000】

您当前的等级称号：“配看见我”】

虞央不禁有点嘴抽抽，什么叫“配看见我”？

感情老子之前连看到这个经验条和对话框都不配么？！

只是这个经验值究竟是按什么算的？

虞央只觉得这个“300”的零头很刺眼。

像极了……

买某个扶贫包花的钱……

那剩下的100000是从哪来的？

——

与此同时，王吒正在夏海市精神卫生研究中心，也就是俗称的精神病院对门的一家老房子里头，会见一个人。

桌子对面正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外国老者，正拿着各类精密复杂的仪器在一块穿着红绳的玉上敲敲打打。

“老爷子，行不行啊？”

王吒毫无风范地啃着西瓜，任由汁水溅地满衣服都是。

但每次吃完一片，一旁的女秘书都会用洁净的手帕替王吒擦干净衣服和嘴角。

如果虞央在，肯定能一眼认出这个女秘书，赫然就是小树林里拉着他不让跑的那位“女同学”。

“莫催，快了快了……这玉碹成色不错，想不破坏封印看见内侧的殄文，还不能惊动恶鬼畜牲，是得花点功夫……”

所谓殄文，就是写给死人看的文字。

人鬼殊途，尤其是厉鬼，与活人之间是无法使用语言进行交流的。因此，相传茅山派祖师专门创造了一种文字，用来与死人交流，称作“殄文”。

又鼓捣了半小时，外国老者终于放下器械，飞速地在旁边的草稿纸上写下了一段歪七扭的怪异文字。

“好了，你看吧。”老者操着生涩的汉语口音，将纸递了过来。

王吒放下瓜，撩起头发，接过草稿纸一读。

结果一整张纸头，他就只能读懂个最后的落款，因为那是一行英文字符。

茅山派祖师在世的时候估计还没见过英文，因此创造的殄文都是基于汉字的，并没有基于英文对照的古怪殄文。

“Cavendish？卡文迪许？这是谁？”

外国老者一摊双手：“我也不知道，但能看到的就这些了，剩下的，你问茅山老天师去吧。”

说着，就伸手揽过桌上的葫芦，掂了掂分量，开心地揣兜里了。

王吒也把那份写满了的殄文草稿纸交到了秘书手里：“回头送到九霄万福宫，问问那只九个头的和那个老家伙看不看得懂。”

“少爷不跟着一起回茅山么？天师十分挂念您。”秘书将纸收好，问道。

“不回不回……山上哪有山下有意思？叫小师叔也别在山上杵着了，下来陪我一起历练红尘好了。”

“这，恐怕天师不允……”秘书为难道。

王吒没去理会，起身便走。

但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秘书打了个手势。

用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来回摩擦。

“那啥，小贲，借我点钱。”

“开学不是刚给了你十万块么？”秘书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呃……昨天精准扶贫，花……花完了……”

王吒边说心里边暗骂了一句周亚述。

要不是这个狗大户直接掏了一颗小还丹，自己手头又没相衬的丹药，也不至于为了面子一口气把十万块全都给“扶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