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的力气骤然被抽干！

脖颈上青筋暴起，热血上涌，憋红了脸颊。

虞央感到仿佛天旋地转，头重脚轻，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

刚刚凌烟面对的……

就是这样的东西么……

看不见轮廓，摸不着形体。

仿佛空中的一对铁钳，死死地钳住了虞央的脖颈！

万分危急关头，虞央用拇指，极为艰难地按下了快门键。

“咔嚓！”

再一次，炫目的白光驱散了黑暗。

像是被人从空中吊着刚松开一般，虞央瘫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又一次，嫁衣女鬼在白光中，短暂地显露了形态——

依旧是那张涂着鲜红胭脂的血盆大口和近乎疯狂的桀桀狂笑。

仿佛在提醒着虞央，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随后，再度隐散入周围的黑暗之中。

虞央看了一眼手机，只剩下最后1%的电量。

别说敛星华了，就连阴阳眼都维持不了几分钟。

“山穷水尽了呢……”凌烟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旁响起。

虞央紧紧握住手机，大口地吸着气，兀自嘴硬道：“只要没死……就……还有机会……”

凌烟只当他在说笑：“大概30分钟后……会再次凝聚怨灵……而你的手机就剩下1%的电量……又能做什么？”

虞央歪过头，吃力地笑道：“凌缇骑……这些气馁的话，可不像你的风格……”

凌烟苦笑一声：“的确不像……可能……是人之将死吧……”

言语之间似乎透露着淡淡苦涩。

仿佛昔日的光辉岁月，来日的踌躇满志，都被此时此刻的现实砸得稀烂。

自从认识凌烟以来，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这还是虞央第一次看到她如此丧气的模样。

只是丧气之中，也颇有几分认命的洒脱。

对着无可违逆的现实，对着毫无求生希望的绝境，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失败。

所以她不疯狂，不崩溃，不哭不闹，只是在苦笑。

“有人说，苦笑笑得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缓过气来，虞央接着道，“笑自己力有未逮，笑自己不够强大……”

“你这算是……报仇么？”凌烟佯装生气地扬了扬拳头。

但很快，她又垂下了手：“好吧……反正一会儿都要死了……我姑且承认你不是……弱得无可救药……”

“对了，有件很重要的事，我好像一直没问。”

“说。”

“话说加入镇抚司……一个月的薪水……大概能有多少？”

“这很重要？？？”

凌烟被逗得咳出声来。

没想到临死之前，眼前的人关心的居然是这个事？？？

“镇抚司不发钱……发积分。”

“积分……听起来怎么不太靠谱的样子。”

“管他怎么叫呢……在修士界有些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

笑过之后，凌烟对这个话题有些意兴阑珊：“快死的人了……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快死？”虞央朝她笑了笑，摇了摇食指：“凌缇骑，不然咱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就赌咱们今晚会不会死？”

凌烟的脸上，诧异的表情转瞬即逝：“除非奇迹发生，否则要不了几分钟，必死无疑……”

“是么？那要是咱能活下来，凌缇骑的两把枪可就充作赌资了。”

虞央指的就是刚刚在战斗中大放异彩的“雪颈”和“妖颚”。

对于尚未接受竹馆传道，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卷入各类灵异事件中的虞央，实在是太需要装备防身了。

类似于张饮梦的柴刀这样高级的灵宝不知何处去寻，但虞央也看得出来凌烟的这一对爱枪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呵呵……想要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

凌烟扬了扬下巴道：“且上前来。”

虞央慢吞吞地往前挪了几步。

“再近点……”

虞央又挪了两步。

“再近……”

此刻的虞央几乎已经挨上了凌烟的身子。

他甚至能闻到凌烟身上淡淡的香味……

下一秒，凌烟费力地抬起手，一只粉拳慢悠悠地打中了虞央的胸口。

“你已经输了。”

输了？

开什么玩笑……

刚刚这一拳是挠痒痒么？

看着虞央滑稽的表情，凌烟淡淡地说道：“因为，你已经，死了。”

下一秒，虞央的表情就凝固了！

然后浑身僵硬地向后仰倒……

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虞央曾经体会过一次。

8月29日，处州，他被柳嚣飞杀死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能听到声音，能看到东西，能思考，能感受到疼痛……

唯独，就是不能动！

不能说话！不能眨眼！无法呼吸！没有心跳！

因为人已经死了！

上一次，是被柳嚣飞捅了刀子，失血过多……

却没想到这一次，没死在怨灵的利爪之下，倒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刚刚凌烟打出的轻飘飘一拳，居然是必死的杀招！

“趁你没死透……听我把话说完……”

凌烟的声音响起，似要解答虞央的疑惑：“刚刚打你的一拳，是我们家族秘传的‘十绝式’之九——‘奈何’……

“毋庸置疑，既然挨了这一式，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别恨我……

“因为唯有这样……

“你才能活……”

还没等虞央理解凌烟话语中的意思，那张堪称绝世的容颜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凌烟一脸凝重，运起最后的气力，一指点中虞央左胸。

“咚——”

虞央感觉到了身体里传来一阵熟悉又陌生的跳动！

“咚咚——”

像是什么东西，又跳动了两下！

与此同时，凌烟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苍白之色更甚。

“这是‘十绝式’之十——‘缝心’……

“刚死不久的尸体……只要还算完整……便可以操纵其心脏短暂跳动……魂魄暂不离肉身……

“大概两三分钟后，你就能动了吧，算得上是个活死人……

“但毕竟你已经死了……

“怨灵对死物不感兴趣……

“记住，赶在尸僵完全到来之前，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去镇抚司，找指挥使孔凿言……

“她自有办法救你……

“然后，为我报仇……

“永别了，新人。”

凌烟蓦地凄然一笑。

下一秒

她的颈间

再一次浮现了十指状的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