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

凌烟的手已经靠上了方向盘。

“枫溢路138号。”

虞央对着范子龙给他的纸条念道。

“枫溢路？那可是老租界区，只有独栋洋房……”

后视镜里，凌烟向虞央投来确认的眼神。

虞央心里也不禁有些发怵，他当然不会不清楚夏海市的老租界区是怎样的情况。

由于历史原因，那里至今还保留着一大批近代气息浓郁的特色建筑，极富艺术价值，但同样的，价格也高得离谱，随便拎一幢出来都要过亿。

而镇抚司的选址，正好处在老租界边缘。

而纸条上写着的枫溢路，却是在老租界的中心地段。

“距司里也不远，不妨先开过去看看。”后座上的虞央如是答道。

“成，反正也顺路。”

玫红色跑车很快被发动起来，从不看导航的凌烟再一次开启了她的飙车之旅。

“哇！夏海变化好大呢，都快不认识了……”

桓湘趴在车窗前，对着外头飞速掠过的建筑赞叹道。

“湘湘小心……”

这时候正好凌烟打了个近乎直角的转向，害怕出事的虞央立即出言提醒道。

“饮梦哥哥，湘湘没事。”

出乎意料的，小萝莉的平衡感异于常人，神色自若地像是在观光旅游。

“啧啧……都是第一次坐车，和某人相比，太逊了。”凌烟挖苦道。

虞央额头挂下三条黑线……

再一次想起了那天被飙车掌控的恐怖。

好不容易才因为活死人的状态免疫了晕眩……

对了，活死人！

接桓湘出院一方面是为了完成范子龙的嘱托，另一方面也是处于出于虞央自己的私心。

毕竟范子龙一早就说过，桓湘可以解除活死人的状态。

经过孔凿言的照面，虞央基本已经放弃了对那个老女人的期待。

如今已知的还剩下的恢复正常人手段，只有求助眼前的桓湘一途。

好在小萝莉不知为何十分黏着虞央，如果开口想必她不会拒绝。

“决定了，等一会下了车找到落脚的地方，就开口问这个事。”虞央自忖道。

他并不太想在凌烟面前提起这个事。

即便他没有责怪凌烟的意思。

但也担心凌烟是否会产生其他的想法……

毕竟这位外表坚强的镇抚司缇骑，看似神经坚韧的女强人……

其内心，似乎也存在着柔软的地方……

——

一个漂亮的甩尾。

玫红色的超跑稳稳当当地在路边停下。

桓湘第一个打开车门，开心地跑下车去。

车外，是一片金红色的海洋。

寂静的街道两侧，种植着枫香、悬铃木、银杏这些高大落叶乔木。

时已入秋，或红或黄的叶片缀满枝头，凉风一吹，便宛若万千飞雪般在空中回旋飞舞。

夏海市一向对几条街道有“落叶不扫”的传统，枫溢路正在其列。

得益于此，一路望去，街边地上俱都铺满了层层堆叠落叶，落脚之时，便能够听到簌簌的声响。

这番景象，令人难以置信自己还身处在夏海这个国际大都市的市中心。

街道两侧，具都是西式的花园独栋小别墅，白色的围墙整齐划一地向两侧延展。

而车，正好停靠在一扇巨大的黑色铁门前。

铁门左侧挑悬着一盏吊灯，灯下是“枫溢路138号”的门牌号码，正是虞央纸条上写着的地址，门牌下方则有一道两米高的田园风木质小门。

这么看来，木门是供人员出入的，铁门则是用以车辆进出，门后应该就是这栋住宅的院子。

三人站在高大的围墙之外，虞央却无法看见墙内哪怕一点建筑的样子。

这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里头的建筑起得太矮，要么是占地太大，导致建筑离围墙离得太远。

但不论如何，虞央还是在凌烟和桓湘的注视下，来到了那扇木门前。

他没找到类似门铃的按钮，只得提起门上的铜环，扣了三下。

没有反应。

虞央又一次提起铜环，扣了三下。

等了半天，依旧没人搭理。

“看来没人。”虞央转过头，向桓湘问道，“湘湘知道怎么进去么？”

“一发火球术？”小萝莉歪着头，不假思索地答道。

“等等等等一下！就没有钥匙啊什么的东西？”虞央当场脑门冒出了冷汗。

桓湘摇了摇头：“湘湘又没来过这里……”

“……”

范子龙明明说这是桓湘父母一辈留给她的故居。

但为什么小萝莉却完全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就在虞央沉默地当口，凌烟的声音从后响起：“这宅子最近的一次交易记录是30年前，产权人叫……秋泓，这个人你们不认识？”

秋泓？

虞央和桓湘一齐摇了摇头。

凌烟把手机收起，显然方才是通过了一些特别渠道才查到的屋主人信息。

“那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还想私闯民宅么？走吧，路边上的宾馆任你挑。”

凌烟仿佛旗开得胜的将军，朝桓湘粲然一笑，然后就甩着车钥匙准备上车。

桓湘则是立马化身成地缚灵，抓住虞央的衣角拼命摇头，显然极不情愿去住酒店。

是时风起，枝头的枫叶簌簌飘落，忽然间，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三人身侧传来。

“请等一下。”

凌烟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猛地一个转身，手已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配枪。

被一个人毫无征兆地绕到背后，这时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情了。

骤风止息，枯萎的红叶如帷幕般落下，眼前视野再度清晰，离三人五步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古装少女。

少女身穿一件茶白织月的百褶襦裙，里衬月白轻纱抹胸，外搭天青流云的罩衫，似将她笼在一层薄雾中。

和周边的近现代风建筑相比，少女的存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漫天落叶的金红世界中，她像是唯一一抹寒色。

“你们，认识秋泓？”

少女清冷端雅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意动的表情，而是用着清脆悦耳的声音再次问道。

虞央再次摇了摇头，看向凌烟。

凌烟皱着眉，看向这突然出现的古装少女。

这一次，毫无瑕疵的、宛如满月般清冷的少女缓缓地抬起了手，纤细修长的手指直指虞央。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小心！是寻思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