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很多时候，往往都是做出抉择最难。

反倒是做出决定后，原本未知的将来坍塌成为一条道。

别无选择的命运，反而能让人坦然接受。

这虽是为求自保而踏上的修真之途。

但如果说心底没有一丝激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尤其是当秋梦雨又一次面无表情地赞叹的时候。

“《玉虚纳气术不愧是玉虚宫秘藏，原以为是少主天资聪颖，方才有一日千里的修炼速度，没想到用在你身上，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每每这时，作为修炼监督员的秋梦雨嘴角总会微微一撇：“啧，浪费了……”

仿佛下一秒就要轻蔑似地说出“暴殄天物”四个字……

虞央此时的心都是崩溃的！

啧什么啧？

哪浪费了？

化腐朽为神奇，谁腐朽了？！

人家明明在很稳很稳地提升境界好伐！

怎么搞得像是把鲍鱼海参当饭吃的败家子一样？

“莫要分心，下一穴，天鼎！”

冥冥之中，龙烨苍老的声音依旧响起。

虞央立刻收敛心神，再不管外界的干扰，专心聚纳灵气，推动喉咙间的灵气团向上移动，整个脖子都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光团在苍老声音的牵引和虞央自身意志的推动下，缓缓向上，顺着喉间的天鼎穴，一路经过扶突穴、口禾髎穴，最终来到鼻翼外缘的迎**。

这还是虞央第一次让灵气团来到面部，这里敏感的肌肤似乎都能感受到内外灵气的差异。

经过初次打通经络的痛苦后，行走于体内的本源灵气总是给他一种微热的烧灼感，而体外天地之间的无主灵气则别有一分冷清之意。

随着鼻翼边缘的光团逐渐黯淡，脑海中龙烨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虞央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人死不能复生，至此以后，他或许唯有在修炼《玉虚纳气术时，才能听到师父慈祥温厚的嗓音了。

良久，虞央睁开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在开启修真之旅的第3天，9月23日的下午。

虞央完成了“肘髎、手五里、臂臑、肩髃、巨骨、天鼎、扶突、口禾髎、迎香”这10个穴道的修炼。

手阳明大肠经，这是虞央修炼的第二条道经络，总计20个穴位，花了他两天功夫。

加上此前修炼手太阴肺经的11个穴位，虞央已经打通了31穴，这意味着，此时虞央体内容纳的灵气极限是31萃。

“秋小姐，我一直有个问题，人身经络穴位都是左右对称的，打通一个穴位，反映在身体上是左右半身的两个穴道，却为什么只增加一萃的灵气容量？”

龙烨陨落，龙寻遗也将自己锁在九霄玲珑塔中，不与虞央搭话。

一些问题，虞央也只好求助于秋梦雨这位修真路上的“前辈”了。

虽然平日里这位古装少女冷若冰霜，但谈起修炼，却总是知无不言。

“‘萃’作为计量单位，是鸿钧阁成立以来，为方便下品修士计量灵气储量，随之颁布的标准。除却一些极为少见偏门修士，大多修士在炼气境都是两穴两经同时进展，两穴一萃，并不难理解。”

“那是不是意味着，十二道正经，共计309个穴位，任何人炼气境修到头也就309萃？彼此之间没有其他差别。”虞央问到。

“十二正经，309穴，这是先天定数，不可更改。但有三类人会与常人不同。

“其一，就是断手断足的残障之人，肉身有缺，经络受损，不足309穴之数……”

“这个自然。”虞央点头称是。

譬如断了一只手臂，意味着手上的穴位全部缺失一半，那么炼一个穴最多只能提升半萃的灵气容量。

“其二，据说魔宗帝蛊一脉有不传秘法，可以移植经络，原是救死扶伤的高明医术，却被帝蛊魔修用来培养蛊人，这些蛊人周身穴位可突破309之数……”

“移植……经络？从活人身上？”

“自然，而且必须是从本源灵气相近，修炼境界相同的人身上。”秋梦雨道。

“那剥离经络的人呢？会怎么样？”

秋梦雨看了他一眼：“这还用说？寻常修士经脉被剥，轻则残废，重则毙命。不过以魔宗的行事手段而言，或许直接死了还好些……一个浑身经络被抽干的废人，如果还活着，也只会沦为牺牲的实验体，生不如死罢了。”

惨绝人寰！

虞央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稍稍明白了“天神宗”为何被世人称之为“魔宗”。

“其三，领悟法身，这是唯一有益无害的提升经络穴道数量的方法。北宋真宗年间，便有佛徒释道原于《景德传灯录·普昭禅师中提到‘三头六臂擎天地，愤怒哪吒扑帝钟。’传说中的三头六臂，便是法身中的一种。”

一听到“三头六臂”，虞央的脑海里立马回响起“哪吒哪吒小哪吒”的旋律。

“三头六臂，难不成多出来的两头四臂上，对应的经络也穴道都算是新增的？”

秋梦雨点头道：“正是。法身并非幻术，而是元婴外化的体现，当修士修炼出了元婴，产生了臆我，自然就会涌起俱现臆我的冲动。俱现的方式有很多，但只有极少数得其法的修士，能够通过使用法身来俱现臆我，他们亦因此实力大增，远超同辈。”

再次听到“臆我”这个词汇，不禁令虞央有些疑惑。

龙烨和赵平交手时，不断重复“臆我非我”这四个字，至始至终都令虞央不解。

“秋小姐，何为‘臆我’？”

秋梦雨看着虞央，沉默了片刻，方才答道：“你可以将之理解为一种理想人格，超脱现实的虚幻。元婴对应肉体，臆我对应元神，两者合一，始得涅槃；涅槃之后，便是飞升……”

虞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修炼出元婴得五品境，距离他还很遥远。

“秋小姐说得其法者可以俱现臆我，修成法身，这个‘法’究竟是什么？”

秋梦雨看着虞央，眼神里却仿佛勾勒出另一个人的轮廓。

佝偻，却又强大。

“……灯能照暗，禅宗祖祖相授，以法传人，犹如传灯。

“何为其法，我也不知。

“我只知，华夏法身最强者。

“世称真佛法相，能有三头臂，尊号燃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