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的尽头,搭了一个很大的台子。方员外包了五天的戏,如今才唱了两天。
此刻,台上正演着落魄书生中了状元被钦点为驸马的狗血戏。找了一处空地,夏泠烟拿了几个铜板跟旁边的人租了两张凳子,拉着年小渔坐了过去。
虽然听不懂台上唱的是什么词,但还是能大概看得懂在演的什么。
“好!唱的真好!”忽然,人群响起一阵喝彩。
夏泠烟这才认真的看着台上,原来是已经演到了状元成亲,台上的状元正与公主边喝交杯酒边唱念做打。
只是看着那位演公主的似乎长得有些高了。仔细一看,有喉结,是个西贝货。
脸上抹着脂粉,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然那五官很是精致,她猜着应是一位长相比较阴柔的,不然也不可能扮得比女人还要女人。
没多久,这场戏便唱完了。戏里,状元与公主幸福地在一起了。
在现代她也就曾经看过这样的戏,那时只觉得讽刺。
公主是天家女,自小锦衣玉食,而寒门子弟大多除了读书他还会什么?
由寒门跃入士族,犹如一个极穷之人一下子成了千万富翁,没有底蕴,又有多少个能守住本心。
天家女大多都有些刁蛮任性,出嫁后夫家还需敬着,又有几个寒门家庭会喜欢这样的媳妇?
戏文里却总以他们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为结局。
“咦,怎么这么久了都没人出来唱了?不是说连唱五天吗?”年小渔在夏泠烟耳边嘀咕。
“许是出了什么事了吧。”夏泠烟不在意的说着,便见一个中年男子脸色十分难看地往台上去。
“抱歉,我们的玉郎连唱了两天,现在嗓子有些不太舒服,今天没法唱了,请大家明天再来看吧。”一上台那中年男子便道。
“不行!方员外已经包了你们连唱五天,这才第二天就推辞,往后还有三天不知道你们又会用什么理由来搪塞我们。”人群中一大汉喊到。
“就是,不行!必须接着唱!”见有人反驳人群立即起哄。
“可是,玉郎是真的唱不了呀”台上的中年男子很为难。
“接着唱!接着唱!”人群开始喊口号。
“这些人怎么这样,别人的嗓子都唱哑了,他们还不放过人家。”年小渔看着这群激愤的人抱怨道,她觉得这些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这不是他们出的钱都这样了,若是他们出的钱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夏泠烟随口道,对于会发生这种事她并不觉得奇怪。
看着人群中有的人开始往后台去,年小渔有些担忧道“他们不会对那个什么玉郎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吧?”
“不好说”夏泠烟瞧着这些人越来越激动,便想拉着年小渔往外走去,这里人太多这种情况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
幸好她们坐的地方人比较少。
“喂!你们想干嘛?”忽然有人慌张的大喊。
竟是有人爬上了台子要往后台去。眼看那遮挡的幕布就要被扯下来。便见那幕布里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拉。
只见一人逆着光站在那里。正是中年男子口中的玉郎,也是刚刚在台上扮演公主的人。
人群齐齐倒吸了一口气,双眼死死地粘在台上的人的身上。
若说夏泠烟是千枫镇最好看的姑娘,那玉郎便是千枫镇最好看的人,哪怕是在京城都很少有像玉郎这般好看的人。
他的美已经超脱了男女的界限。那忧郁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样的人为何会沦落成一个戏子?夏泠烟有些疑惑,却也没对他有多好奇。
“咦,烟儿,居然还有人比你好看唉。”年小渔看着台上的玉郎已经惊呆了。
此刻的玉郎还穿着上场戏的公主服,只是卸了妆,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年小渔一点都不怀疑她不是女子。
“各位,玉郎这厢有礼了。”玉郎微微想众人施了一礼,那声音确实有些沙哑。
“玉郎若是今天再继续唱下去怕是后三天无法再登台了,请各位允了玉郎这无理的要求。”玉郎继续说。
人群此时方有人回过神,喊道“方员外请你们连唱五天,现在罢唱怕是不好吧。”
“就是,人家方员外可是出了钱的。”安静的人群又有人起哄。
玉郎现在台上看着这些人不顾他的嗓子非要让人一直在戏台上唱,身形微微踉跄,心下发苦,他一个卑微的人又有谁会在意?
戏班的人有不少,然每场却必须让他上场,只因缺了他的戏根本没有什么看头。
“嗤,方员外给了多少钱?就可以逼着他们一直唱?”年小渔第一次见有人为了这么点小事竟把人逼到这般地步,便冲着那些还在叫嚣的人吼了一句。
夏泠烟没想到年小渔会直接与这些人对上,有些头疼,她们现在是两个弱女子啊。
虽说千枫镇的人怕君悦楼,可年小渔基本没在镇子上逛过,听说她的人微乎其乎,先前那两个都是侥幸呐。
这么多人万一闹起来了,谁还会记得她什么身份啊。
玉郎见有人与他出头,一看是年小渔不禁有些失望,一个小姑娘根本无法压制这些蛮横的人,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罢了。
“小妞,想找男人吗?那不过是个小白脸,不如你跟了哥如何?哈哈。”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色眯眯地对着年小渔说。
年小渔气极,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打那人。
夏泠烟却将她一把拉住,悄声道“不要冲动,不然我们会吃亏的。”
忽而大喝“放肆!君悦楼的人你也敢调戏,活腻了吧。”
“嗤,你说是君悦楼的人便是君悦楼的人了?我说我还是君悦楼的老板呢。”猥琐男一副我是天王老子的模样蔑视她们。
“君悦楼唯一一个女的便是年掌柜的女人,她可从来都不出来逛街的。”另一个人接道。
“别以为你穿个男装就可以把自己当做年掌柜的女儿。”有一个人说道。
“呵!你大可不相信,到时君悦楼找上门可别怪我没提醒。”夏泠烟冷冷道。
“你怎么证明?”猥琐男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连我夏泠烟也不认识了吗?这千枫镇谁不知道我与君悦楼的年小渔是好友,连刘宇都不敢招惹我们。”夏泠烟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