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五章 了愿(1 / 1)苍寒一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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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枝慌忙挥动手印,瞬间,地板上冲出几根粗壮的枯枝,盘旋扭转,牢牢串成一面枯枝盾,挡在了妖枝面前。

方才,她感受到了黑衣少年的腾腾杀气,如同冲击波般震慑住了妖枝的魂魄。

这盾牌还不够。

妖枝自知,立刻撤出一丈的距离。

少年银黑的瞳孔让妖枝想起了那最为恐怖的记忆——专以猎杀阴祟为乐的组织。

在他们眼中,阴祟与玩物无异。

妖枝还不想死。

下一息,一道血光便在盾牌后出现,随后而来的冲天火焰“轰”的一声,将枯枝盾牌瞬间崩成碎渣。

顺带着,将妖枝靠着的房柱直直砍碎了一大半,几近崩摧。

妖枝立马一个翻身退到了屏风旁,枯枝手一发力,偌大的屏风便朝着浓郁的烟尘飞了过去。

她着实有点慌了。

她看似永恒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她最心爱的新房正在被摧毁。

这间房间充满了她生前最美好的回忆,她时常幻想着被丈夫怜爱地搂抱着,在新房里跳起翩翩舞蹈。

但化为阴祟后,她也最喜欢在这里将人慢慢折磨死,然后静静地独享血肉的快感。

一是为了排解永生的寂寞,二是为了躲避组织来的人。

原本妖枝觉得藏在西山村可以完全避免遭遇那个组织,但妖枝似乎失算了一次。

她才想起一件事。

有望加入组织的人也可以杀阴祟。

能杀她的不止只有那个组织,眼前这个捉摸不透的臭小子似乎也能办到这种常人办不到的事。

“该死!”妖枝紧咬贝齿,殷红的嘴唇有点发皱。

眼下,猎手与猎物位置的轮换让她十分惊恐。

“砰”的一声,屏风如妖枝预料,轻松被砍成了两半,飞出的两块残骸如同炮弹一般将柜子上的花盆击碎,溅了一地腥臭的烂泥。

这是妖枝积累了数年,用人类的鲜血灌注而成的血泥,可以驱动复活尸体的禁制。

而现在,她完全管不着血泥的倾覆,全力抵挡黑影的袭击让她感到分身乏术。

烟尘中,突然化出一个烟洞,黑色身影没等妖枝喘口气便再度袭来,仿佛黑色身影才是吃人的阴祟一般。

妖枝见状,又是一个翻身,跳上了屏风后的桌台。

居高临下,故意吸引黑影的注意。

在翻身上桌时,妖枝手中的结印已然释放,几十根阴险的枯枝箭从房梁木柱上缓缓伸出,静静等待落入圈套的猎物。

黑影转瞬而至。

枯箭循音落下。

空气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黑影竟未卜先知,刀锋劈开了头顶那三枝枯箭后,又是如陀螺般血光一闪。

刀势逼来,劲风四起,引得窗帘以及衣架上的锦袍猎猎作响,逃也叫似的躲避凌厉的刀势。

妖枝气息紊乱,来不及重新凝聚气息,被血刀重重击打于身前。

她脚下的龙凤檀木桌台被一起劈开,刹那间,看似坚硬的桌椅如同天女散花,碎屑洒落一地。

烟尘中,妖枝纤弱的身体如同炮弹冲出,“嘭”的一声,将身后的收藏架砸个粉碎。

连带着妖枝出嫁时娘家给的花瓶、瓷碗也碎落一地。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经岁月侵蚀却依旧惊艳绝伦的凤冠。

只听“叮”的一声,凤冠掉落,荡漾出了妖枝关于婚礼的久远记忆,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那天为娶到自己而多么开心。

她还记得他哭了。

看到地上的凤冠落了些许灰尘,妖枝不顾腰腹处被火焰切开的伤口以及冲来的黑影,踉跄爬去想护住它。

她几乎天天擦拭凤冠,虽然那撮红缨已掉落了大半,银质的冠身已氧化为黑灰色。

但她依旧记得,婚礼上的凤冠闪耀夺目,金光璀璨,尽是映在丈夫含泪的眼中。

在她心里,那是丈夫留下的最珍贵的东西。

不远处,黑影仿佛不会疲劳,身后带着摧枯拉朽的血色重刀,如同鬼魅般从烟尘中冲出,刀锋直指伏在地上的妖枝。

“你活得够久了,安心去死吧”黑影神情淡漠。

说话间,催动着头顶的血色重刀,由小及大,轰然在妖枝身前落了下来。

刀风将妖枝的秀发吹到了身后,露出了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

一刀裂地,黑影带着血刀杀气凌凌,阻挡在了妖枝与凤冠面前。

妖枝虽能潜入屋子的地板,房梁,房柱以及其他的木制品中,如同幽灵般,整个房间都是她的领域。

但带来的代价便是与新房共生死,若是新房被黑衣少年摧毁,那她自己也会香消玉殒。

相较于永生的好处,这便是成为阴祟的代价。

想到这点,妖枝趴在地上无力地痛哭,腹部的烧伤不断传来,无法恢复,令其难受得弓起身子。

“你哭什么?”沐云峰揭下了黑帽,喘着粗气。

刀锋指着妖枝的鼻子,他疑惑地看着地上已哭成泪人的妖枝。

在他的印象里,阴祟是只知道杀戮的机器,毫无感情可言。

故而眼前妖枝的痛哭让他万分不解。

此刻沐云峰忽然瞥见妖枝手腕上的黑珠手串,心里震惊万分,控制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是……吴爷的……念儿……吗?”

沐云峰虽然不想承认这个答案,但手腕上的黑珠手串不会作假,与那日在吴爷手腕上所见一模一样。

看着妖枝突然一征的表情,沐云峰心中难以接受,但不得不承认地上坐着的阴祟确实由人化成。

“你怎么知道吴励?你见过他吗?他怎么样了”

妖枝听到这些年一直被藏在心里的名字被人提起,挂着泪水的脸分外激动,连连朝着沐云峰爬了过去。

沐云峰后退两步,继续拿刀指着妖枝,防止其突袭。

一想起成为阴祟的吴爷已被挫骨扬灰,沐云峰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往日对话吴爷的画面一幕幕在沐云峰脑海里浮现。

他有点难受,神情尽是失落,但看着眼前兴奋得像个小姑娘的妖枝,还是撒了谎。

“吴爷住在太平村,身体还不错”

听到心爱之人存活于世的消息,妖枝开心地攥起手中的拳头,整个身体因兴奋而颤动起来。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妖枝不顾泪水的流淌,一脸期待地看着沐云峰,希望他说出更多关于丈夫的消息。

“吴爷记了一本笔记,上面全是你,我和他关系好,他便给我看了”

“不过,他以为你死了,每次看到笔记都会哭”沐云峰脸色难看,但妖枝只在乎他嘴里的消息,不管真假。

听到自己的爱人还想着自己,妖枝没忍住眼中存蓄已久的泪水,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妖枝的嘴里一遍一遍重复着自己的念想,脑中尽是夕阳下两人立誓的画面。

她坚信,吴励不会再娶。

她坚信,吴励一直爱着他。

她也坚信,那晚在密林中,吴励不是主动抛弃她们娘俩自己逃生。

为此,妖枝选择以这种方式活下来,即便不能出西山村,即使自己将被永世困在这里。

她还是想从旁人嘴中了解到一点爱人的信息。

并且,她复制了婚房作为自己的灵魂支柱,她不断收集鲜血,打算在爱人死后,利用血泥复活尸体。

以及,她尝试过千百种灵魂脱缚的种种办法,最终失败告终。

但沐云峰今天告诉了她这些,让她全部的心愿都已了结。

想到自己爱人还念着自己,妖枝笑了,心中仅存的遗憾以及多年积攒的怨气瞬间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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