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楼的大厅中有着一个硕大的角方桌,围绕着方桌的人明显被分成了三类人数最多的一类人足足有三十少许,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精致的、类似于古代戏袍的薄滑大衣,后脑勺处扎着一个四指长的黑色小辫,手中握着一把白扇,不时用熟练的动作拉开再合上,隐约露出上面一行行略有深度的娟秀古诗文。
好一众一表人才的江郎书生!
第二类人不偏不倚,正好十人。与第一类人相比,他们的穿衣打扮便有些不伦不类了:衣服松垮不整,有少许人的头戴帽上还画着斗鸡兽图,胳膊肘与脖颈处均有佩戴质地不算上乘的玉佩,神态吊儿郎当,倒像是不知道哪几大家中走出来的外门子弟。此时他们纷纷面带笑容,显然心情不错。
至于第三类人,共得三人,两男一女,从外饰便不难看出三人必定是京城大家中非富即贵的内门弟子,男的面容不凡,女的沉鱼落雁。这三人中最左边的男人与张文生熟,乃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正是余家大公子,余不才。中间的便是那不知名女人,京城中的漂亮女人虽多,但以她的姿色也是能排上号的,张文生看他眼生,推测她本不是京城人,至少已经数年没有在京城抛头露面过了,不然他没理由没有印象。
女人右手边那位身穿碧绿色长袍、双手背后的翩翩公子哥便是赵家的第三代小辈,赵阴阳了。赵阴阳虽为赵家嫡系子弟,但地位比起余不才与张文生二人却是差了不止一筹。
一是赵家从权势上便无法与张家余家媲美,二是赵阴阳的父亲赵根生乃是赵家家主,赵根生之前乃是个十足的风流种子,在几年的时间内共纳了三十六位妾,虽说有些妾是‘不下蛋的假鸡’,但几年过去了,赵家第三代小辈也足足有十三人之多。手心手背都是肉,面对那么多子嗣,赵根生左右也难选家族族长一位,索性不再管了,让他们自己竞争,手段强则居上。所以赵阴阳虽说为家主之子,但地位着实是有些尴尬的。
在三人刚上三楼的时候,场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掌声雷鸣,除了余不才和那女人之外,所有人无不拍手叫好,兴奋不已。余不才脸色有些阴沉,显然是心情不佳。他刚一侧目缓神,便看到了张文生这位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好兄弟,面色先是一喜,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紧接着又是一苦。
张文生有些惊奇,连忙快步走了过去问他为什么也在这儿。余不才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后稍微松了一口气,拉着张文生便从圈子里退了出来,哭丧着脸诉苦水:“三少,兄弟我这次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咋了咋了,这是咋了啊?你慢慢说。”张文生一看余不才这咋还要哭出来呢,一头雾水,连忙出声询问。
原来,在余不才身旁的那个女人乃是当今南州国刑部尚书何田的唯一女儿。何家虽不是京城七大家族之一,但由于何田年纪轻、手腕强等诸多方面,乃是坐稳了刑部尚书这个位置。
由于刑部尚书官职的特殊性,即使是七大家族的人也不敢将其无视,更是想着与何尚书交好一番,以备应着不时之需。但奈何何尚书此人性格顽固偏执,在生活中居然也没有什么喜爱的东西,这可为难了一众人,他与其他家族这么多年来倒也保持着诡异的平衡,没有与谁亲近疏远。
可是前不久突然传来了消息,何尚书的唯一一个宝贝女儿——何茉要来到南州书院中进修,于是各个家族纷纷打起了小算盘:若是能让这何茉与自己家族的后辈子弟凑成一对,岂不是平白的搭上了何尚书的桥?此想法一出便如同掉进了春泥的种子,迅速发芽结果。于是便有人按捺不住了,连夜带着厚礼敲响了何尚书的门,想要结成秦晋之好。
但令众人更没有想到的是,一向迂腐不堪的何尚书在对女儿择偶这一方面却表现的极为宽容——我不想害了茉茉,我对更高的官职也没有什么念想。我只想看到茉茉开心快乐,她愿意嫁给谁,那谁就是我何田的女婿,就算那个人是个好吃懒做的乞丐也是如此,我的话决计不会改变!这便是何尚书的原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下可好了,众家族对自己有些许信心的青年纷纷摩拳擦掌,立志要在这位‘何茉’小姐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从而抱得美人归,成为何尚书的乘龙快婿。余家主虽然知道余不才是个什么德行,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念头让他去了:万一人家姑娘就喜欢不学无术的纨绔、就好这口呢?而且余家主更狠,直接利用职位之便查到了何茉进京城的时间,提前让余不才去接她,也好熟络一下。
余不才虽说不满父亲的行为,但终究还是没敢违背他的意思,去了。就在今天余不才轻装上阵,只带了两名随身侍卫,结果到地方的时候傻眼了:赵阴阳这该死不死的小子居然也在?!
赵阴阳更是半晌没回过神,看着余不才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个可恨的纨绔给一口咬死:就你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来打何尚书女儿的主意?就算全天下男人死绝了,她也绝对不会看上你这个草包!我今天不让你在何茉面前颜面尽失,我就不姓赵!
于是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个时辰,隔空对骂的唾沫星子都飞上天了,才迎来了何茉。二人谁也不想放弃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于是三人为伴,相当怪异。一路上赵阴阳对余不才可谓是用尽了刻薄言语讥讽,将余不才贬的一文不值。余不才也想反击,但奈何肚子里的墨水太少,玩文字游戏根本就不是赵阴阳的对手。到最后脑子一热更是上了赵阴阳的当,来到这个破茶楼里玩什么对对子!他从来都是斗鸡斗狗,哪儿斗过什么对子!
到了茶楼中,余不才才发现自己更是上了赵阴阳的当,已经有一众他的小弟在茶楼中等着自己了。本来他就是个外行,对方又聚集了‘人民的力量’,他自然灰头土脸,就差没有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若不是何茉还没有明确表达什么,他早就带着侍卫回余府了。
“赵家的种可真能玩阴的!他奶奶的,要不是老子不想在何茉面前动粗,我非将他们全都给打的满地找牙!这小子倒真没有愧对他的名字,赵阴阳,简直就是一个阴阳人!”余不才此时鼻子都快气歪了,低声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