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票不够了,这可如何是好…
感受着周围上百位书生和看客盯着自己的目光,赵阴阳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要不…先欠着?
也只能先欠着了。
可是决计不是欠张文生这个毒舌的。
赵阴阳可以预料到,若是自己胆敢开口赊张文生的账,这家伙不知道会冒出多少酸言酸语,立刻将自己挤兑的无立足之地,甚至还要在京城内大肆宣传一番!到时候自己丢的就不单单是自己的脸面了,而是整个赵家的脸面!这样一来,事情就真大条了!莫说别的,就算是自己那一帮‘亲兄弟’,也绝对会拿此时做文章,在家族的长老们面前狠狠的告自己一状!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赵阴阳需要找一个能拿出至少两千两银子的、又会为他安安静静保守秘密的‘老实人’。他发现,这种人并不好找。
至于他手下那一帮穷酸,则直接被他给忽略了。安静是够安静的,但连他们桌子上面的清茶都是自己掏钱给他们买的,怎么指望这群家伙能凑出千两银子?不现实。
最后,赵阴阳将主意打到了孔令臣的头上。这老儿虽说之前只是个教书先生,但后来却被吕夫子给培养成为了茶楼的管事,这几年下来口袋里应该也落了不少银子。而且此人唯唯诺诺、没什么背景,不可能有胆量做出什么抹黑赵家形象的事,再适合借钱不过了。
只可惜,此地人多眼杂,实在不好脱身。
赵阴阳干咳了两声,假模假样的问孔令臣茶楼的厕所在哪儿,孔令臣给他说了好几遍都‘说不明白’,只好亲自带着赵阴阳走了一遭。二人刚一离开,余不才便凑到了张文生身边,怀疑的盯着二人离去的地方,小声说:“我怎么感觉他们两人鬼鬼祟祟的呢?你知不知道他们去干啥了?”
刚刚赵阴阳清点银票的时候虽然隐藏的很好,但其脸上的窘迫之意还是被张文生给敏锐的观察到了,张文生猜他身上应该是没有银票了,不想在何茉面前丢人,所以偷偷的去找孔令臣借一些。不过他也没有什么要揭穿和阻止的意思,反正这些银票到最后都会流入自己的口袋,送上门的银票岂有不要的道理?他巴不得借的越多越好。
孔令臣一头雾水的被赵阴阳给带到了二楼,不明白这位赵家的公子爷要干什么,莫不是要让自己给他想个对策?
赵阴阳仔细的看了看周围,再三确定没人后,委婉的表达了自己‘身上现银不多,先借点,等结束了回家再还给你’的意思,孔令臣听后顿时明白了这位公子爷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没银子你还和他赌?现在的年轻人的思想,当真是看不透了…
但孔令臣也没有任何要劝说他的念头,深谙世事的他知道这是费力不讨好的活儿,还不如安分的将钱借了完事,赵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赵阴阳倒也不至于赖他这点钱。
只是孔令臣出门也不会将家底全都揣在身上,他身上的银票加上碎银子,也不过三千两出头而已。赵阴阳松了一口气,取走了两千两,并且再三叮嘱孔令臣要保密,话语间还隐隐有威胁的味道。孔令臣只能无奈的点头苦笑,有求于自己居然还如此的强势,赵家子弟行事横行霸道一说法果真不是空穴来风…
相比之下,孔令臣倒是觉得张文生要比赵阴阳顺眼无数倍了。张文生虽然做事也极为张狂,但至少不欺软怕硬,而且此人显然是有真才实学的,至少在文学方面的造诣就绝对不会低…所谓的京城第一纨绔,此日一会,倒真是有些不简单了。
回到三楼大厅后,赵阴阳便爽快的将一万两银票付给了张文生。张文生感叹果然有钱人挣钱是真的很容易,自己只是两副对子而已,动动嘴巴的功夫,便到手了两万两银子。要知道有很多人努力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两万两银子!
当然,要说赚银子快,赔银子也快,至少赵阴阳在这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便出去了两万两银子…
当真是骇人听闻。
张文生知道孔令臣虽然会借给赵阴阳银子,但数目绝对不会太多。为了担心赵阴阳付不起下一轮的银子,他便提出要验证一下对方所带的银票够不够,这也是为了让赵阴阳在何茉面前出个丑,小小的羞辱他一下。张文生认为有九成的概率,赵阴阳都拿不出接下来做赌注的这一万两银票了。
果然,打着空手套白狼主意的赵阴阳一听张文生这句话便变了,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大通话,就是不肯掏银子。余不才看了一会儿也从中发现了倪端,于是冷笑一声,讥讽说:“赵公子可是京城豪门出身,自然不是缺这一万两银票的人,这可是您的原话。但是为了谨慎起见,赵公子还是先将下一轮的赌注放在桌面上,让我们这些‘小赌客’安心的好啊。否则以你的人品,我们真的很难踏实…”
一看到赵阴阳拿不出银子了,周围看客们看他的目光中便多了一分嘲笑和讥讽。要知道今天下午这场赌注本就是赵阴阳主动挑衅余不才和张文生才滋生出的事端,结果却被对方给杀了个片甲不留,身上的银票也输光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不就是了!
虽说看客们没有当面主动挑衅赵阴阳的勇气,但是低沉的讨论声却都是围绕着赵阴阳展开的,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道行不够脸皮来凑’云云,仔细听还是能够分辨出一二的。
赵阴阳只觉得这些闲言碎语如同一个个耳光般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上,将他内心仅有的理智给打的支离破碎。他刚抬起头,无巧不巧的却和何茉四目相对,此时对方的眼眸深不见底,看他的目光犹如在打量一个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冷漠。
赵阴阳知道,何茉一定对他充满了失望。因为今天下午他们在路上还聊的好好的,犹如多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说是相谈甚欢也绝不为过。
只是这么一会儿,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就已经跌落到谷底了。
不知道为什么,赵阴阳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愤怒。这一切,全都是拜张文生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