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不才自然理解不了‘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装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面色凝重:“不错,三少说的对。”
张文生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倒也没有揭穿余不才,这是属于好兄弟之间的默契,懂的人自然懂。
虽说来贺寿的人非富即贵,但以余不才和张文生二人的身份,在队列中依然十分显赫。有不少人都颇为殷勤的和余不才打着招呼,余不才只是不咸不淡的回应,有的更是理都不理,态度十分欠揍。
贺寿的门童们显然是认识这两位纨绔少爷的,看到二人后赶忙点头哈腰的将二人给迎了进去。余不才准备的贺礼虽说只是简单朴素的花篮,但却被几人给奉若珍宝的放到了贺礼桌最中心处。张文生是第一次来何家,何家虽说没有张府的装修霸气豪华,但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股简约古朴的气息,很有一种‘书香门第’的感觉。
进入何家大门后,迎面的便是一座高达十几米的小石山,石山上有娟娟细流隐约穿梭。山清水秀,景色秀美,令人心旷神怡。此时有不少人驻足于石山面前,欣赏着这一美景。
“山是好山,这水,则是浑浊了一些…”张文生看了一会儿,虽说这景是好景,但若是比起前世看的良辰美景来说,则是逊色了不止一筹,自然提不起来什么兴致。
正当二人准备离开、进入何家大院时,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尖锐声音却钻进了众人的耳朵中:“当真是胡言乱语,倒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们何家的景水采用的乃是京城内的地下泉水,乃是整个南州国内最为干净的水。我们何家的水若是还‘浑浊了一些’,那张三少的眼光也未免有些太挑剔了吧。”
此话一出,便将众人的视线给完全吸引了过去。当看到说话的人的时候,很多人都忍不住面色一变,脸上或多或少的露出了一些忌惮。
说这话的人乃是何尚书的二儿子,何亮。虽说何家管教一向严格,但何亮品性却不同于他的兄弟姐妹。此人行事嚣张跋扈,仗着自己的父亲乃是刑部尚书,对待敢于顶撞他和他看不顺眼的人便是严加惩罚,曾经甚至当街将一家三口老百姓活生生的打死,而且行事手段极为下作,就连一众纨绔都不屑于与其为伍。
“哦?虽说这水确实是采用的京城的泉水,但是若是长久不清理的话,恐怕就算天山泉水也会浑浊的吧。再说本公子说话一向实事求是,在我眼中,清亮就是清亮,浑浊就是浑浊,和水是哪一家的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豪门大家的水,即使是浑浊也清亮?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张文生不咸不淡的说,心中有些烦闷。
这何亮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自己明明只是说了一句很稀松平常的话,为什么非要小题大做,来横插一杠子?泥人还有三分火气,真当本公子是吃素的不成?
其实,这就是张文生有所不知了。何亮虽说目中无人,但还不至于狂妄到‘见人就怼’这种地步。要知道京城内藏龙卧虎,有些人即使是何尚书也不得不好言好语的对待。作为大家子嗣,何亮就算再傻也明白这一点。但何亮对于他张文生,则是发自内心的不爽。
这是因为在数月之前,何亮曾因家父生病,来皇宫找寻‘不死御医’方不平救治。结果在皇宫外的凉亭中却看到了一位气质如仙女的姑娘安安静静的看书卷。何亮对其一见钟情,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这位姑娘便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公主殿下清音。由于以前‘张三少死皮赖脸追求清音殿下’的谣言四起,何亮便对张文生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认为这个纨绔少爷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直至昨天‘二人同游茶楼和京城’的消息被传至大街小巷后,何亮更是无比愤怒。
他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
而自始至终,何亮与清音也不过只是见了寥寥一面,而且更是话都没说过一句…
何亮的内心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嫉妒占了大多数。
“我们何家大院前的石山乃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景色,就连当今圣上对此都是赞不绝口,没想到居然还入不了三少的法眼,三少的眼光当真是高的紧呢。”何亮皮笑肉不笑的说。众人听后心中皆是一惊,这何亮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居然口无遮拦的敢拿皇上和这位纨绔少爷作比较。
虽说是暗讽张文生,但言语之间已经大大的亵渎了皇室威严,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的话,倒真是能说出个二四五六。
一时间,何亮在众人心中的评价便又低了几分。这家伙纯粹是个惹祸精,一句话不仅得罪了张府公子,更是给自己留下了个话柄。虽说何家家大业大,但若是真让他当了家主,恐怕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他这样折腾…
余不才一听脸色就变了,刚想出口成脏,却被张文生给拦住了。虽说余不才此人纨绔不堪,但为人却是有情有义,在场人多眼杂,张文生可不想余不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祸从口出的道理他不仅明白,还会主动利用。
“何公子此言差矣,圣上他老人家见多识广,能够被他给称赞的,无一例外自然是好东西。但是话说回来,当初景美是事实,但是如今水浊,也是事实。”张文生冷笑一声:“关注的侧重点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同。倒是何公子话语间的意思我着实是没有听明白,皇上乃是何等身份,那可是真龙天子!岂是我一介小辈能够相提并论的?您拿我们作比较,是不是有点不把皇上、皇室的威严放在眼中了?”
好一顶冠冕堂皇的大帽子!
别说是别人,就连何亮自己听了张文生的话后,面色也不由得难看起来。他本来只想沾点口舌之利,煞煞这位‘京城第一纨绔’的威风,没想到对方牙口锋利,瞬间便是反咬一口,而且扣了‘亵渎皇室尊严’这么一顶大帽子给自己。
这么敏感的问题,若是一个回答不好,便是罪过!此时周围众人看向张文生的眼底也悄悄的攀上了些许慎重。
牙尖嘴利,睚眦必报,着实不是个好惹的货色!
“你…你这是上纲上线!”何亮咬着牙说:“我只是客观的说皇上曾称赞过我们何家的院景,但是…”
“但是你依旧拿我们作比较了,本公子虽说自命不凡,但还没有自视甚高到能和为国日夜操劳的皇上所媲美,即使是一丝一毫也不能够,我相信在场的诸位也都是这么想的,对吧,有人反对吗?没有吧。”张文生环视了一周,每个人都没有出声。张文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看着何亮:“何公子,你说说,普天之下有谁能与圣上做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