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萌一点也没猜错。小靛笃定李雪萌不会出卖她，就算李雪萌找上门来，她也要和乌恩奇先把事情办了，才愿出门。

小靛甚至都没改变计划，和乌恩奇一起吃晚饭。

两人就像正常夫妇那样，逛着街，分食着食物。

小靛今天作得慌，每样东西吃了一点就不想吃了，不想吃了就扔给乌恩奇。

乌恩奇来者不拒，还觉得小靛是故意让给他吃。

如果早些遇到乌恩奇，小靛说不定会心满意足地和他过日子。

可现在不同了。小靛过了好日子，而且以后的日子还会更好，她凭什么放弃。

小靛和乌恩奇玩耍一番，到了不得不分离的时刻。她抓着乌恩奇的手掐了一掐，在乌恩奇的手上留下指甲印。

“我要是怀上了，还能和你联系吗？”小靛默默说了句傻话。

“我们离开大都吧。”乌恩奇说。

小靛觉得乌恩奇真傻。

“我就随便问问。你别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她挣脱乌恩奇的手，“要是被看见了，你我都说不清。”

“好。”乌恩奇答应，他依依不舍地松开小靛。

小靛走了，乌恩奇还在原地看着小靛的背影。

这就是他俩的关系。乌恩奇就只能看着小靛的背影。

小靛在府外不远处看见李雪萌和阿裘。她没有提问，而是默默往府里走。李雪萌和阿裘跟在她身后。

小靛不提，李雪萌也不说。两人僵持着。

小靛终于还是在沐浴时憋不下去了。她看着花瓣洒进水盆子，漂在水上，遮去她和李雪萌在水中的倒影。

“你怎么知道的？”小靛问。

“看见了。”

小靛心中一凉。之前自己真是太过大意。阿裘看见了，李雪萌也看见了，那或许还有别人看见。

小靛觉得自己像在钢丝上走路，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悬崖。

“你不会卖了我吧？”小靛回过身，抓住李雪萌的手腕，“我没想和你争宠。你看我，虽然怀有身孕，但阿合马也就对我表面关心，他心里喜欢的是你。我就想在府里有个依靠罢了。”

“你没怀孕。”

小靛又是一凉。

“上月你侍寝后便来了月事，你虽没说，但我见你褥子上有血点子，便都知道了。后来看见你和乌恩奇，更确定了想法。

你既然没有怀孕，就算了吧。何必玩火自焚？不就是银子吗？”

“不，”小靛一下从浴盆里站起来，“你也看见小青的结果，你也知道阿裘，我不想变成那样，也不能变成那样。这不是我想不想暗算，而是世道逼我的。”

“那你就当阿合马是傻子？”

“他那么精，哪是傻子。”小靛小声嘀咕。

“原来你也知道他精。那你还敢在他眼皮子下耍手段。阿合马府中如此多侍卫，他又准我们在府里府外出入自由，他一定早想到有人会偷情。

我看府里这么多婆婆、下人，多半是阿合马的眼线。哪个女人何时侍寝，何时来的月事怕都被记下了。他脑子里的账门清。”

被李雪萌一说，小靛怕了。她记得小青说过，前两年其他小妾怀孕，阿合马对她可要比对自己积极。

“不可能，”小靛像是说给自己听，“他要是知道，早把我杀了。”

“他哪会承认被扣了绿帽。”

凉风从门户吹入，害小靛打了寒颤。

“你不要骗我。”小靛眼神闪烁，她知道李雪萌说的不全是假话，“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一下坐进水里。

“红杏出墙是死罪，但骗人争宠是小罪。既然你没有怀孕，你就说孩子掉了。阿合马这人怪得很。

他知道你是争宠，说不定不会生气，还觉得你重视他。这件事就算了了。他或许还会多来这儿看你两次。

你先和乌恩奇断了，到时候再努把力。实在不行，以后还有别的机会。别把路都堵死了。”

小靛觉得李雪萌说的有道理。

“你敢确定他不生气？”小靛又问。

“就算他生气，不还有我吗？”

小靛嘴上答应，实则并没有下定决心。她只是冷了乌恩奇几天，窝在房里自寻烦恼。

小靛的赌博心理仍在作威作福。她总想着要是阿合马不知道呢。

之后几天，小靛情绪差极了，她烦躁不安，动不动竟还会躲在被窝里哭一场。

她想自己也一定是疯了。

阿合马敷衍地看了小靛，便走了。他最近愈来愈冷淡，小靛觉得阿合马一定是知道了。她要赶快把张大夫叫来，帮自己想办法。

小靛坐在床上，看着屋外漆黑的夜色。今晚又是月明星稀。

小靛慌了神，连有人破门而入都没有发现。

乌恩奇站在门口看着小靛。小半月不见，乌恩奇以为小靛不准备见他了。

乌恩奇走到小靛床边时，小靛才发现乌恩奇，整个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小靛问。

“你不来，只好我来了。”乌恩奇说着爬到小靛床上。

小靛向后一缩，不让乌恩奇碰自己。

“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来了？这里人多眼杂，被发现了怎么办？你快走，明天我去找你。”

“你想和我断了？”

小靛看着乌恩奇，她也不想断，但如果继续在一起会丢命的话，那就不得不断了。

“被发现怎么办？”

“我带你离开大都。”乌恩奇还是那句话。

“你让我再想想。”小靛说着说着情绪就上来了。最近自己真的像有病似的，一下情绪就被点燃，“你不要逼我。”她差点对乌恩奇吼出来。

小靛缓了缓。“你先走吧，我明天一定找你。我后悔了，我想和阿合马坦白。”

小靛把乌恩奇推搡出屋。

乌恩奇不死心地在小靛额头亲了一口。

“你走吧。”

小靛莫名其妙想哭。

乌恩奇感觉到小靛情绪的起伏。他记得刚和小靛认识时，她不是这样的。他联系起小靛之前的胃口大变。

“你不会有了吧？”乌恩奇问。

“啊？不会的，你胡说什么？”小靛用力将乌恩奇推了出去。不管乌恩奇怎么敲门，就是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