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文件:part4
“把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收一收,墨澜,今天我要教给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太好了,教授,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学习如何制作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云中菜肴了。”
“.......今天我们讲,什么叫做绪列。”
“切,原来不是教做菜吗。”
“.......我突然觉得可能亚苏里比你更适合先接触这方面的知识。”
“哼,她哪有我懂得多,所谓绪列.....不就是灵蚀者专用的超能力吗,这东西我玩得比你都熟,斯图尔德教授。”
“力量只是它的表象,墨澜,一味地去追寻虚有其表的力量,最终只会让自己陷入混沌的泥沼。”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教授你讲课的时候能不能说些我能听懂的话。”
“在使用绪列的时候,你都能看到什么?墨澜,”
“能看到的......你是在说灵能吗?不管是,自己的,别人的,还是无主的,灵蚀者的视角能看到的,无外乎就是这些东西。”
“我说了,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如果不能在纷乱的灵能中找到自己的锚点,灵蚀者们最终只能走向被侵蚀的漩涡。”
“那么......什么叫做锚点?”
“绪列所代表的心像,简单来说,就是你使用力量的理由。”
“理由吗.....教授,我并不是很懂。”
为了某个朝夕相处的人,这算是我战斗的理由吗,斯图尔德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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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幽深的地道走廊,黑袍的少女扶剑缓缓地向黑暗深处走着。
狭窄的暗道里回响着呼呼的风声,夹杂着些许自远方飘来的血液与硫磺的气息,少女黛眉一皱,握住剑柄的手略一用力,她身后的那只白色人形生物被信手斩成两半。
甩了甩自己爱剑上的血肉残渣,女孩的脸色愈发阴沉,“这地方倒底藏了多少游灵。”她不由得小声抱怨了一句。
明明自己只是受命前来调查一座位于国家边境的奴隶工厂而已,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乱七糟的东西。
先是不明所以的爆炸与火灾,然后就是一群跟疯了一样乱窜的贫民,好不容易在烈火与硝烟里找到一条安全的暗道,一进来却又不停地遭遇游灵的袭击。
这种由纯灵能构成的环境生物通常都不强大,但却胜在数量众多且悍不畏死,一旦累计到一定程度,就算是上位狩灵者过来也会陷入困境。
可这都不是令她担忧的根源所在,真正让女孩感到忧虑的是这些游灵出现的原因,一般而言,游灵的数量与周围的灵能浓度挂钩,而一定区域内的灵能浓度累计过高......被‘侵蚀’就是其唯一的下场。
侵蚀的发生意味着这块土地将彻底地被灵能所占据,再不能供使人类与其他物种在此生存与繁衍,生灵的乐土将变成怪物的摇篮,而原存于此的生物则会被爆发的灵能彻底洗盘。
而周围出现的越来越多的游灵,无疑是在预示着这种事情的发生。
在两大人类王国的边界处出现一处不受任何人管辖的混乱地带,女孩不敢去想这会对人类对灵能的外部防线产生什么影响。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必须弄清楚这里发生动荡的原因,毕竟所谓狩灵者,理当是走在灾厄最前线的那批人。
再次斩掉前方拦路的白色游灵,女孩停下了她的脚步,看向暗道尽头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要来了。”
她心想。
每一名狩灵者天生都带有对灵能的抗拒,正是这种本能的抑制力,他们才能在保护自身的同时与那些灵类搏杀,才能不费余力的驾驭由技师专门为他们打造的抑灵武器。而这种抑制感在一定程度上也改变了他们的感知,在面对强大的灵类时,这种夹杂着恐惧的兴奋感可以最大程度的调动他们的作战欲望。
但女孩从未面对过这样令人恐惧的存在,暗道尽头的那个东西给她带来的压迫感远远超过了她以往见过的所有敌人,在感知到它气息的那一刻,一个抑制不住的想法就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大脑。
“不逃,会死。”
少女用颤抖的手握住了自己腰间的武器,对于暗道尽头的那个存在,她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她有些不敢承认的猜测。
一名天灾,而且大概率是尚未被记录在册的天灾。
天灾“崩坏”随手一击可以毁灭一座城池,“凋零”的一口叹息可以冻结燃烧的烈日,“黄昏”的绪列举手投足间可以改变晨昏......这些还都只是从天灾手下活着的人们看到的表象,天知道还有多少那些已经沉入狱河的人在临死前见到过怎样令人惊骇的场面。
要来了,女孩握住剑柄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大滴大滴的冷汗从她的额角滑落,战,还是逃,她必须马上做出选择。
“无论如何,都不能后退。”深呼吸一口,女孩在心理暗暗为自己打气,历代的使徒都能在正面抗衡天灾,自己作为死之使徒唯一的弟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未战先怯这种事情。
玫红的华光在少女的长剑上汇聚,她明白,想要在一名天灾的手下活下去,她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自己手中的武器。
律刃[述樱]:
“舞樱落,飞花起,银刃连斩十三段,残雪尽,流光羽,再取敌血祭我刃。”
狩灵者以狩灵为己任,而专门由技师打造的律刃因为其对灵能的抑制性,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他们首选的主战武器。
凭借着无数面对蚀灵的经验,她知道,在真正上位存在的战斗中,以自己的战斗风格而言,她出剑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
“想要在死神的宝座前摘下它的冠冕,持剑者就得做好一击斩碎死亡的觉悟。”
这是老师教给自己唯一的剑术,也是自己最强的一击。
剑道—黄泉“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少女的气息已经与手中的武器逐渐融为一体,在挥出这一剑时她将不会再带半点犹豫。
近了,更近了,女孩清亮的双眸微眯,她甚至可以从风中听到那名天灾的呼唤。
虽然早就听说过狩灵者在上位的天灾面前会听到不可名状的呓语,但今天她才明白这种呢喃有多么的震撼人心。
那声尖利的“淦”明明是自远处传来,可听起来却清晰地仿佛从她的心底响起。
上位天灾,果然是恐怖如......等等,为什么是“淦”?
山岳般的压力瞬间瓦解,单手握剑的女孩怔了一下,突如其来的轻松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是天灾已经离开,还是对方使用了某种可以隐蔽气息的手段,那个奇怪声音的主人又是谁,这条阴暗隧道的尽头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
种种疑惑环绕在黑袍少女的脑海,犹豫片刻后,她终是怀揣着这些疑惑向黑暗尽头走了过去。
手中的武器已被她握得渐渐温热,少女有预感,一切问题的真相,都将在这条隧道的尽头揭晓。
一步,两步,很快,一张饱经风霜的木制小门在她的视野中出现,淡淡的血腥味里混杂着炭火熄灭的浊气,少女轻轻地推开那扇木纹的旧门,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能找到问题的谜底。
血迹斑驳的木门之后,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孔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晚上好,这位美丽的小姐。”
对面那人愣了愣,接着用染血的脸对她咧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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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那个男人在当着你的面杀了这个老人之后就离开了吗?”黑袍的少女抱着剑靠在门的一侧,脸色复杂地盯着那个安静地坐在地上的黑发少年。
“没错,那名老人托对方将我带到这个小房间里,然后他们两个在讨论什么‘活祭’的时候吵了起来,那个高个男人用刀柄砸晕了我,然后我醒来就躺在这片血泊里了。”程白迅速接过她的话茬,一脸乖巧地点头应和着。
虽然不知道这个说话一副官腔的漂亮女孩是干什么的,但参考那个诡异老者口中“毕竟我们是一类人”这句话,程白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伪装地越平凡越好。
毕竟在骑士和老人的口中,他们这类人在现实中的处境似乎并不乐观。
说起骑士......要不是程白醒来后发现自己左臂已经复原,他恐怕就真的以为那座塔中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
毕竟什么“代言人”和“交易”之类的说辞对他而言都太过迷幻,鬼知道这个一身铁皮的神棍在叨叨唠唠些什么东西。
“喂,那个程.....白,是吧。”在他又一次地陷入沉思的时候,女孩一脸严肃地打断了他,“既然你说是那个男人杀了这个老头,那么为什么你没有事?而且.......你左手的袖子去哪了,仅仅是刮蹭,应该切割不出那么平整的切口吧。”
女孩纤细的右手又一次放到了怀中的长剑上,看起来已经做好了时刻动手的打算。
可程白毕竟是程白,那个就算别人把刀驾到他脖子上也脸不红心不跳的男人,面对少女鹰隼一般的冷漠眼神,他也只是干笑几声,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那个男的为什么没动手我不知道,但这件衣服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哦,它的上一任主人被监工剁掉了左手,负责处理他尸体的人是我,你知道的......这里的冬天并不好受,我看这件衣服还算完好,就........”
反正这间布衣已经几乎完全被鲜血染成红色,他再怎么编排它都无所谓。
程白的表情平静,语气平淡地就像是在陈述今天的午餐有什么菜色,在编造故事的同时,他也在假装不经意地观察着靠在墙角的少女,在确定对方的表情逐渐柔和之后,他才长叹一声结束了自己的阐述。
“像我这样的云中人,要想在这种地方活下去,就必须比别人过得要简朴一点。”
这句话是他对自己身份做出的伪装,眼前的少女银发灰瞳,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些监工口中的“云中帝国子民”。
“我明白了。”听完程白的话后,女孩虽然依旧语气严肃,但其精致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我的名字是玖凡,来自维尔希斯的狩灵者。”
“我理解你遭受的苦痛,但接下来还请你配合我的行动。
毕竟,这件事跟人类的存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