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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修斯,我们已经失败了,对吗?”
“至少我们稳定住了现在的局势。”
“若不是我们的执着,这些事情本都不应发生。”
“.......如果我们没有执着,事情可能会变得更糟。”
“呵,也许吧......亚苏里死了,瑞凡也死了,所有曾经信任我的人都死了,被我亲手,亲手......”
“........对不起,斯图尔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墨澜总告诉我道歉是最没用的行动.......我有些累了,兰修斯。”
“......你要走了吗。”
“是时候出去看看了.......我有些害怕,再呆在这里的话,早晚有一天,我身上那点可笑的‘伟大’会让我把自己唯一的弟子再沉入狱河之底。”
“......祝你好运,斯图尔德。”
“谢谢......离开前,请允许我再向你问最后一个问题。”
“悉听尊便。”
“如果说......斯图尔德的职责是‘先知’的话,那么‘你’又是什么呢?
回答我,兰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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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白睁眼
嘶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少年起身,想要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的记忆尚停留在自己被爆炸气浪掀飞的时候,双目所见的最后的最后一个场景是怀中女孩惶恐的眼神。
“嘶,真疼啊。”疲惫的身体不住地传来撕裂的痛感,程白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某个浑身铁皮的神棍。
说好什么‘彼阶在人间的代行人’,结果一把火就差点把他烧成残废,如果救世主的身体素质只有这种水平的话,那么这个世界还是趁早让它完蛋吧。
不过......自己现在,是在哪?
昏暗的光线,破破烂烂的床铺,以及布满灰尘的地板和桌椅,若不是这个狭窄房间的大门此刻仍在敞开,程白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抓到了某处地牢。
.......说起来,如果自己真的像那个老头说的一样是灵蚀者的话,那估计他被抓到地牢也不是没有可能。
贫民少年拼死保护天才女剑士,最后反倒是被认为是异端逮捕,啧啧,如果这是一本奇幻小说的话,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是女孩不顾长官劝诫半夜劫狱,还是少年在监狱隔壁发现世外高人走上挂逼之路?
当然,如果风格再毒一点,男孩受刑未死,在多年后复仇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了想,程白差点自己把自己给逗得笑出声来。
人们对于自我的态度常常取决于他们对自身未来的猜测,饱受厄难者不阔谈苦难,畏惧死亡者不轻言死生,逃避恐惧,本就是生命与生俱来的某种天赋。
可对于程白而言,他从来不介意自己对自己进行最黑暗的揣摩。
毕竟有时候,把事情想得稍微坏一些,其实反倒会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
所谓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有远见的人就算是面对绝境,也会比别人多准备好几套不一样的死法。
.......
所以说,人活在世,还是稍微乐观一些的好。
........
“灵蚀者,狩灵人,天灾,灵类。”
程白回忆着玖凡一路上口述的知识,青涩的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如果说她没有欺骗我的话,这个世界主体的矛盾存在于灵能和人类之间。”
灵能为这个世界的人类带来了某种先进的技术或者超自然力量,在程白见过的人里,瘦高男子,玖凡,沃尔夫,包括他自己都或多或少地展现过这方面的能力。
不管是瘦高男子凝成实质的压力,还是程白偶然间展现出的可以瞬间击碎物质的伟力,玖凡那诡异到匪夷所思的剑术,以及监工使用火焰的能力,这些东西在程白的认知范围之内实在都不算的上是什么“正常手段”。
不过不同的是,玖凡使用力量的方式似乎是借助外界和物品,而沃尔夫则是在用自己的身体为媒介直接运用灵能。
先是人类和灵能的对抗,狩灵人和天灾,灵类等等,接着还有人类自身,正常人对于灵蚀者的排挤和冷眼......虽然程白尚未亲眼见过这份歧视有多么严重,但作为穿越者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应该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得多。
“真乱啊。”好不容易建立起一点世界认知的少年一脸颓废地躺在了床上。
.......虽然他还没察觉到,但下意识中,程白已经将自己放到了某种他曾经极其厌恶的位置上。
做着自以为中二病才会做的舍己救人的傻事,想着同样是中二少年才会想的幻想......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坏,不是吗?
程白是一个很享受欺诈自己过程的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
啧,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出去看看吧。
这么想着,程白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跳下了床。
......等等,被子?
少年揪起腿上的那块黑布的一角,心里总觉得这东西似乎有点眼熟。
某个持剑的狩灵人背影缓缓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姑娘在自己回忆中出现的频率未免也太高了点......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这块黑袍还被带在自己身上,那么她大概率应该是活下来了吧。
想到这儿,程白心里一松,觉得脖子上那块沉甸甸的挂坠似乎都轻盈了几分。
挂坠......自己有戴过什么挂坠吗?
算了,不去想了,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程白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朝着光线传来的方向走去。
灰金色的钥匙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光,随后又安静地熨贴在了少年并不算宽广的胸膛。
恬静而美好,仿佛恋人轻轻的依偎。
圣器[琥珀之钥]:
“拥有往往是失去的开始。”
昏暗的地窖里弥散着香料与食物的气息,程白握住铁匕的手隐在黑暗中,几乎是一步一停地向前慢慢摸索着。
虽然不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事风格,但程白深谙“活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
万一真运气不好引起了某人的敌意,以他的身段估计也只有挨打的份。
至少现在他还没发现那所谓“代言人”和“救世主”的称号给了自己什么规格外的好处。
似乎自己变得更耐打了点......也不知道自己断臂的恢复究竟是因为“骑士”的帮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绪列[不朽]
“‘死亡’是一种极其恶劣的疾病,所幸,我们已经找到了应对它的特效药。”
命运强行给予的礼物,早就在暗中塞入了你的行囊。
并不免费。
在大概摸索了五分钟左右之后,程白终于是看到了一层通往地面的阶梯。
轻手轻脚地打开那层木制的暗门,程白看到了一个布局风格相当难以描述的房间。
破碎的内脏和凝固的鲜血被随意地摆放在粗糙不堪的木制容器上,扭曲的肢体旁随处可见干瘪的植物碎片,泛着寒光的铁器躺倒在这些物什的一侧,依稀可在它猩红的锈迹上看到几点血肉的残渣,由血肉与脏器构成的混合物体被简陋地悬挂在常人所探不到高处,红与白的色泽勾起了少年无尽的惊惧.......
与食欲。
所以为什么地窖的上方是厨房?
程白摸了摸脑袋,稍微有些不解地从楼梯上爬了出来。
蹑手蹑脚地爬出地窖,少年闭着眼耸了耸鼻子,他有预感,一个困惑他已久的问题即将得到解答。
“嘶真香啊。”
食物的气息刺激着程白空瘪的胃袋,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他转身,想要找到这间厨房究竟藏了什么美味。
暗门的背部,也是程白视野的死角处,一身白衣的男子看着缓缓转过头来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挥下手里的宽刃短刀。
呲
血液喷溅的声音与程白吃痛的低喊同时在安静的厨房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