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风华气度,立在人群中央,轻而易举的就成为了瞩目的焦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短暂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片刻的安静后,却引起了更大的骚动。
显然,他的敏感身份已经被眼尖的媒体记者认了出来。
傅泊焉的身影常年活跃于各类金融报纸和新闻杂志中,更是各类八卦娱乐节目争相报道的商界名人。
他的脸可以说家喻户晓,能亲自现身处理学校一起小小的霸凌事件,已叫人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他和这女孩看起来还关系匪浅
周围的记者闻风而动,迅速将已经移动到十米外的两人重新包围起来。
闪光灯不停的亮起,各种摄影器材疯狂的对着两人拍照,几乎要晃晕了苏颜的眼。
傅泊焉的出现,无疑将记者们以为的小女生之间的无聊骂战,推向了另一个事态的高潮。
远东老总和未成年少女,这样的标题光是想想就劲爆无比,远比校园霸凌这四个字有力度多了
为了能挖掘出更大的新闻热点,本就没有什么道德底线的八卦记者,抛出来的问题更加的五花八门,像是潮水一般,密密麻麻的砸向了男人怀里的苏颜。
“苏小姐,听说你是孤儿,从小被人收养,那么请问你这一身限量名牌的衣服和包包都是从哪里来的?还是你真的如你室友所说,认了一个有钱的干爹?”
“爆料上还称苏小姐每次出行都有豪车接送,可每次送你回来的男人都不一样,甚至有人怀疑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不正当的职业,对此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苏小姐,你刚刚说你长期遭受校园霸凌,是因为怕给现在的监护人惹麻烦而一直选择隐忍,那么请问这个监护人是谁?”
“又或者这个监护人只是你杜撰出来的人物,为的就是给某人下套,博取公众的眼球和同情,从此麻雀变,一步登天”
记者的问话具有很大的诱导性,引来引去,最后还是引到了她和傅泊焉的关系上。
当然,也是在逼傅泊焉做一个官方表态。
只要他开了口,不管是辩解还是维护,都会让这一起简单的校园霸凌事情变得复杂无比,甚至短期内都会丑闻缠身。
不管是商人、政客还是明星,圈子里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碰未成年人。
招上了,一旦被人曝光,一身麻烦不说,还容易惹祸上身。
轻了是一则笑话,重了就很有可能身败名裂
原本已经看腻了热闹,打算离开的路人,见此情形,又一层一层的围了上去。
推搡之间,傅泊焉身形岿然不动,铸就了一扇无坚不摧的铜墙铁壁,供怀中的女孩遮风避雨。
女记者缠人的功夫了得,问起话来也丝毫不留情面:“傅总,您是否真的像大众传闻的那样,有特殊的嗜好,比如“恋童癖”之类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话问得声音极大,引得驻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苏颜脸色苍白,十七岁的她,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仗,在被人团团包围的那一刻就已经方寸大乱,心理防线也悉数崩塌,别说为自己据理力争,就连替他说句辩解的话,都紧张害怕得说不出来。
傅泊焉始终高抬手臂,护着身前的女孩往外走,情绪未见有丝毫的波动:“你是哪家报社的记者?”
女记者一愣:“绯城新娱乐”
“我记得没错的话,远东今年的专访权交给了你们报社,不过以你的专业能力,我想我们远东实在没有跟你们合作的必要了。”
这时,傅泊焉的秘书赵程领着一众安保人员上前,艰难的为两人开出了一条路。
苏颜微微扬起下巴,从钟意的角度刚好可以看清她的脸。
那是一张干净剔透的脸,就像是山川上经年不化的雪,连五色杂陈的世界在她面前,也只剩下了干净分明的黑白两色。
像极了苏音的翻版。
嘈杂声依旧,伴着或轻或重的私语,和无数的有色目光,直至两人的身影沉底消失不见。
人群渐渐散去
钟意的视线很快变成空荡荡的一片,仿佛刚刚的那场闹剧没有发生过。
“现在的女孩子都怎么了?十几岁就不学好,开始傍大款,青春饭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啊?摆出那么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被包养了吗?她也不看看自己的脸蛋,比得上人家前妻一半么!”
这话说得有些酸,可后面接话的人说得更酸,就是不把明晃晃的嫉妒说出口:“就是,苏音可是倾城绝色,看过了那样的美人,再看这样的,估计看两眼就索然无味了,放心吧,早晚得被甩,没什么好下场。”
前面排队的人已经领走了奶茶,轮到钟意时,却迟迟没人上前接。
后面排队的男孩看着她愣在那里,仿佛陷入了一场怔忪,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毕竟那张脸是每个男人心中的初恋脸,看了还想再看,连愣神的样子都美好的让人不想打扰。
后面队伍越排越长,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钟意抬头,却是等不及找来的钟起云:“姐,你怎么买杯奶茶买了这么久?我饭都吃完了?”
钟意见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瞬间回过神来:“没什么,把奶茶拿着,咱们走吧。”
钟起云去拿奶茶,回身的功夫,钟意已经走出很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起云几步追上去:“姐,你的饭我让同学帮我留着呢,上去吃一口再走吧?”
钟意抬头微笑:“我早上吃的晚,不怎么饿,想直接回家了。脚伤已经歇了很久了,该收拾收拾懒散的心思,准备明天上班了。”
钟起云之前跟她打电话,也知道她脚伤的事情,见她走路一切如常,还以为已经彻底好了:“要不要紧?不行就再歇一阵吧!”
“没什么事了,本来就不怎么严重。”
钟起云半信半疑:“真的?”
钟意与他并肩往校外走,边走边笑:“我看着像是非要把自己弄残了的自虐狂吗?”
钟起云这才放心,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一起往校外走。
到了门口,两人道别,钟意没有再打车,而是朝最近的公交站点走去。
这个时间点,公交上没什么出行的人,她上了车就直接走向后排的座位,可脑海里却全是傅泊焉拥着那个女孩的画面。
也许,他对每个圈养的情人都很好,甚至可以说体贴入微。
跟他在一起相处时,他总是能把男女间风花雪月的那一套玩得驾轻就熟,造成她好像在他心里很特别的假象。
可实际上,他只是多情而已。
一连七天,傅泊焉都没再联系她,也没再出现。
媒体上面铺天盖地的都是他和那个女孩的绯闻,他不曾出面解释,甚至没做任何公关处理,任由事情发酵,隐隐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觉。
钟意倒没有过多的关注,就连事态的发展,都是从同事那里道听途说来的。
到了下班点,钟意收拾好东西,正准备按指纹离开,主编施筱就叫住了她:“小钟,今晚跟我去参加个应酬,这周末你没休上,明后天可以调休补回来。”
钟意没想到假期还能补回来,愣了两秒才笑着回答:“好的,谢谢主编。”
应酬的地点在城东的听雨楼,是绯城最负盛名的中式茶楼。
到了晚上,红色的灯笼随风摇曳,将这座有七八层楼高的唐宋结构的亭苑建筑衬得愈发瑰丽,走进里面,仿佛一秒穿回了盛世唐朝。
茶馆里的侍应生穿着传统的唐装,就连发饰都是唐朝人的模样,古筝曲缓缓流淌,茶香四溢,经过大厅的时候,还看到戏台上正演着京剧的经典剧目霸王别姬。
再往楼上走,就是一个又一个包房,入目所及依旧是古色古香的摆设,偶尔还有几幅水墨山水画,临摹的都是王维的山居秋暝图。
在侍应生的引领下,经过两个回廊,又左拐右拐了好几次,才终于到了要应酬的包房。
施筱走在前面,钟意跟在后面,进到里面才发现不是普通的饭局,而是傅泊焉做东宴请绯城一众媒体朋友,想来是要压一压最近甚嚣尘上的绯闻。
不过令人费解的是,明明可以及时止损,为何要等上一周才压制?
她们到的最早,里面除了傅泊焉和厉星城,还没见其他人。
施筱是报社的二把手,老板不在的时候,应酬都是由她出面,多年习惯使然,施筱见到人就是三分点头七分笑,在她看来,热情的开场总比冷场来得好。
钟意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施筱和傅泊焉厉星城寒暄完,她才依葫芦画瓢的叫了声傅总厉总,随后就在施筱身边落座,完全一副隐形人的架势。
没一会儿,应酬的人就陆陆续续到齐了。
由于男性居多,再加上生意人都烟不离手,钟意觉得有些呛,就找了个借口出去透气,回来的时候,茶已经换成了酒。
在钟意的认知里,茶楼除了喝茶,吃些怀旧气息的菜色,就是它的功能所在,没想到还真能变成会所那样的应酬地儿。
钟意全程都很安静,偶尔吃两口菜,偶尔笑着应和施筱两句,其他大部分的时候都缄默不语,更没朝傅泊焉的方向看一眼,如果不说,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周前在床上翻云覆雨抵死缠绵的两个人。
酒过三巡,施筱也喝得差不多了,正要找个借口带钟意离开,就听见厉星城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施主编是么?听闻你们报社的人都多才多艺,能不能露一手助助酒兴?”
厉星城这话听着寻常,实际上却暗藏深意。
谁都知道这次傅泊焉的事件属她们报社的发行量最大,传播度最广,赚了个盆满钵满,想拍拍屁股就抽身走人?那在商人眼里,就跟做了赔本买卖一样。
心里实在膈应的不行,就只能换种方式找人的不痛快,以此来发泄。
施筱是最按部就班长大的理科生,除了学习,一无所长,闻言只能看向身边的钟意,钟意怕抢了主编的风头,只能硬着头皮摇了摇头。
施筱皱眉:“我记得你的简历上写过你擅长唱歌跳舞,这种时候,不用多想,混过去才最重要”
平时好坏无所谓,这个时候代表公司,钟意也有点发怵:“万一搞砸了”
施筱在这方面特别霸气:“没事儿,如果真的搞砸了,我替你兜着。”
职场犹如战场,也许施筱说这话的时候是实心实意的,但过后要真出了岔子,估计自保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替她收拾烂摊子。
但身为下属,有些事情不得不马首是瞻,惟命是从。
“厉总,我一个理科生,除了耍耍笔杆子几乎一无所长,这样吧,我让我的下属来给大家助助兴,唱歌跳舞都可以”
有人开了头,就有人跟着附和:“那边空地大,跳舞比较合适。”
“这样的气氛,唱歌也不错。”
坐在钟意身边的是个四十岁出头的金牌记者,同时也是绯城四大娱乐巨头之一,从进包房里就看上了钟意,这会儿见有别的男人打她主意,就开始主动出击。
“哎哎,你们都是身家过亿的大老板,怎么能这么为难一小姑娘呢?”
说着,他就伸出手臂,轻轻搭上了钟意的肩膀上:“妹妹,要不这样,你跟我合唱一首歌给大家助助兴怎么样?”
钟意不敢推,生怕得罪了人饭碗不保,一个劲的去看施筱,却看到施筱点了点头,过快的眨眼频率,似乎在催促她答应。
应酬到了这里,钟意已经明白施筱带她来应酬的原因了,大概就是怕傅泊焉那方存心找麻烦,然后带个解决麻烦的人。
解决好了,是她英明神武领导有方,解决不好,就是她钟意一无是处
难怪来之前施筱会说那番给她补假期的话,想来是打一巴掌前先给个甜枣吃,又或许她预测她永远都不用再去上班了,用那番看似仁慈的举动来感化她,让她出去再找工作的时候,跟其他的同行念着点她的好。
钟意收回视线,看向旁边的邱礼泽:“不知道邱总想唱什么?”
邱礼泽闻言想了想:“就唱那首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怎么样?”
“好啊,都听邱总的。”
那边两人很快合唱上了,而主位这边却静谧的可怕。
厉星城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我只想为难那个姓施的,谁成想那个姓施的会把锅甩到了钟意的头上,这事儿你可不能怨我,要怨就只能怨那个姓施的甩锅甩的太快。”
傅泊焉看了他一眼:“我看你甩锅甩得比那个姓施的更快。”
厉星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到了他手里,又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低头点燃后,又说了一句:“你和苏颜那事儿足足闹了一周,也算对她仁至义尽了,这往后要想再出现校园霸凌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这么解决完,也算去掉了你的一块心病,往后就找个正经人家的好女孩吧,别再跟钟意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了”
傅泊焉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闻言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先管好你的后院别起火,再过来操心我吧,我看那个娇娇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一首歌唱完,钟意借口上厕所,离开了包房。
邱礼泽不死心,连忙跟了出去。
傅泊焉将手中刚抽了两口的烟捻熄在烟灰缸里,随后说了句去下卫生间,也起身离开了包房。
钟意怕邱礼泽追上来,走得很快,回廊幽深,加上包房都长一个样,七拐八拐之后居然迷了路。
她频频回头,意识到邱礼泽没追上人,整个人蓦地放松下来,倚在墙壁上,久久停滞不前。
此刻的她,心好像空了一角,不断的往里灌着风。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她甚至捕捉不到来源,就已经像一艘无法靠岸的小船,只能在海上胡乱的飘着。
有脚步声传来,她惊觉的抬起头,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星期没有再见面的傅泊焉。
有那么一秒钟,她甚至以为他是故意寻过来的,却在看到回廊尽头两个字母后,又收起了这个自作多情的想法。
她站直身体,朝他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傅总”
话落,就准备转身离去,却看到回廊的那头出现了邱礼泽的身影。
傅泊焉已经迈开长腿准备离开,却被女人一个急急的回身,撞退了一步,还没等站稳,就被人推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这一系列动作做得有些快,钟意脚上细高跟鞋的鞋跟,不小心和地面的地毯纠缠在一起,等于整个人直接摔进了傅泊焉的怀里。
傅泊焉挑眉看她,似乎在等她说话,或是解释什么。
她却只是羞红了脸,也不着急从他的怀里退出去,很像知情识趣的女人在走廊跟男人调情,然后情到深处做了些不矜持的破格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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