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有些暗，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但能感觉到他深邃眸光的注视，她眨了眨眼睛，硬撑着没露怯：“哪次？”

她低下头，半天没有听到声音。

如果非要把他们这些日子以来，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暗流涌动的关系具体归下类，她觉得用暧昧关系这四个字概括是最准确，也是最贴切的。

在这个彼此心知肚明的共谋游戏里，双方在安全范围内一时进一时退，享受愉悦滋味的同时，又要人别想入非非。

这种关系，是情感关系中最含混不清的临界状态，可以不必承受严肃情感关系的负累。

当然，也可以在适当的时间出现和停止。

也许害怕踏前一步会前功尽弃。

所以，一方永远不说，另一方就永远装作不懂。

男人皱了皱眉，低下头又点了支烟，忽明忽暗的点点星火将他脸部的线条轮廓勾勒的生硬无比：“吃着盆里的，望着锅里的，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她的眼神在橙色壁灯的晕染下，一点一点开始迷离，可骤然抓紧衣角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我目前单身，一个单身女人，应该可以接受全世界单身男人的追求，这是我的自由和权利，并不算是吃着盆里看着锅里吧？傅先生。”

傅泊焉倚着车头，四周影影绰绰的灯影成了点缀他的背景。

他看着她，突然笑出声来：“没想到你们女人也流行提上裤子不认人的那套。”

钟意也笑：“傅先生之前亲口对我说，我们勉强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意思，现在不会又想说，我理解的分手，在你眼里不过只是情侣间的冷战，闹别扭吧？”

自从那天在车上听他说完那番话后，她就改变了套路。

急功近利的结果，反而事半功倍，要想放长线钓大鱼，就得多点耐心，多点策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的眼睛黑沉看不到底，她屏息等着他的回答，神经也变得紧绷起来。

距离有点远，只依稀从光影描摹的线条中看出他在不悦。

但仅仅只是一秒钟，他就转头看向了出口方向，仿佛错过了最过电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求和的兴趣。

他扔掉烟头，用脚踩灭，脸上又恢复了不显山不露水的漠然情绪：“走吧，我送你回去。”

满怀期待的失控，就这么转瞬成空，即便心有不甘，钟意也只能咬牙忍耐。

想要把喜欢和兴趣变成深爱，彻底拿下这个男人，让所有的一切都变成顺理成章，和他的心甘情愿，可不仅仅只是一两次试探碰壁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是一个反复拉长，又反复压短的过程。

谁先动了心上了瘾，谁就输了。

冬天的夜幕总是比预想中的要早降临一些，车子在城郊的高速公路上疾速飞驰，仿佛低飞的暗夜蝙蝠，在车流之间来回穿梭，速度快得让她想起了坐在赛车里的死亡感觉。

或者更准确点说，从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开始，就是她走向另一个死亡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