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一愣,才想起这么多年来私下里的讨好都是避着儿女的,夏老夫人也不会让孙子孙女知道她多么贪财。
陡然这么一说,夏雪芸自然不信,反而觉得很奇怪。
夏府不缺银子吗?当然缺,还缺得很。
当年老夫人生下夏棋然就丧夫,夏家家族里的人为了利益都欺负母子几人,夏家的一切财产都被收回。
老夫人几乎是独自养大了两女三子,硬生生挺过来的。
不仅如此,两个女儿嫁得还行,三个儿子也都从小读书,那花费可不少。
只不过唯一考中的只有天赋不错的夏棋然,还是当年的状元郎,可算扬眉吐气了。
因此夏家没有任何的底蕴,不然当初也不会娶了商户独女白氏,也就是夏雪宓的亲娘。
夏家基本是白氏进门开始发迹,加上夏棋然官运亨通才一年比一年好,很快就发展到现在这种规模。
或许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老夫人对于黄白之物看得很重,喜欢一切价值高的东西。
苏氏不好意思跟夏雪芸说,当年白氏的十里嫁妆,在她进门之前就落入了老夫人之手,留在公库里的基本不值钱。
“总之,你以后就知道了,爱财不是错,反而好利用。我库房里有一套绿松石釉的茶具,你带去见老夫人,好生说话,今天这事儿就过了。”
苏氏有些肉疼,当初为了讨好婆婆,她赔了不少好东西才摸清楚老夫人的这点脾气。
或者说,这是老夫人故意让她知道的,也让她有机会投其所好。
这次本来不打算用这招才一直熬着,没想到一个不慎还是得用好东西去补救。
夏雪芸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一套茶具而已,娘未免太小气了,有什么好心疼的?
殊不知,苏氏是心疼不能开这个头,若是老夫人知道夏雪芸是突破口,她手里的好东西也保不住了。
可眼前的事情需要解决,只能先这么应付着。
以后的事情再想办法吧,何况女儿到底是要出嫁的,若是讨好了老夫人,将来还能好说话些。
当然,苏氏还想到夏棋然已经是三品大员了,当官的没到三品都不能说是大员,如今又在京城落脚,还怕没好东西?
算盘扒拉得响,苏氏压根儿不知道夏棋然为了谋算夏雪宓手里的白家财富想了多少办法。
夏雪芸拿了茶具果然将老夫人哄得开开心心的,祖孙俩的感情一如从前。
“芸儿还以为娘叫我去真是为了帮忙呢,府里的事情真是又多又杂,芸儿看着就头疼,本来还想找理由怎么逃了。”
“不曾想,娘只是让我给祖母送这套茶具过来而已,其他的事情怕我越帮越乱。”
“这套茶具挺贵重的,就怕奴才们粗手粗脚的摔碎了,非要芸儿给祖母拿来才放心。”
夏雪芸一番话还替苏氏加了不少分。
老夫人欣赏着茶杯上的釉色,小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表面上很满意苏氏的“孝顺”。
这次发作,苏氏这么能忍也出乎她的意料,今天来了这么一招还以为没好处可拿了。
没想到为了夏雪芸,苏氏如此舍得。
老夫人突然觉得,这些年她其实错过了很多啊!何必直接对苏氏下手?拐个弯要容易很多嘛!
“祖母知道,芸儿最孝顺了……”老夫人笑眯眯的一句话很快传遍夏府。
做儿媳的差不多都摸清了婆婆的脾气,大房二房的夫人嗤之以鼻,孙女们愤愤不平。
夏雪宓诧异:“苏氏?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自己作死啊!”
浣纱幸灾乐祸的点了点头:“看来老夫人将夫人折腾得不轻,脑子都不清醒了,以前可从来不会这么犯蠢。”
“到了京城,光顾着跟老夫人斗了,府里的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处理,能不忙吗?”夏雪宓挑眉:“果然,只有她忙得不可开交,我们才有平静日子过。”
老夫人安静了,苏氏终于有空来接手夏府的内务,各部门要运作起来得花不少心思,还要花银子。
夏棋然依然早出晚归的,似乎忙得脚不沾地。
苏氏嫁入夏家不过一年夏棋然就派了官上任,这么多年的感情空白需要时间来填补。
为了让夏棋然满意,苏氏用了自己的银子补贴,很快就将整个夏府给盘活了。
“你说苏氏用了自己的银子,确定不是公中的?”夏雪宓听到这件事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浣纱点了点头:“确定,夏家从老宅带来的银两和库房物品都没有动过,只是让人好好整理了一番。”
“账房那边也没有这方面的支出。”
夏雪宓沉默了好一会儿,嗤了一声:“原来再精明的女人都会栽在男人身上,苏氏和我那父亲相处时间不多,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了解。”
自从她手里有了一部分力量,一时孺慕就用在了父亲身上,那个时候夏棋然一直在任上为官。
越是了解,夏雪宓对这个父亲越是失望,乃至发现夏棋然对她的不良心思之后就再也没盼望过父爱。
她可比苏氏懂夏棋然多了。
只怕苏氏会贴补银子,跟夏棋然不无关系。
苏氏看透了老夫人的财迷心窍,却不知道夏棋然更爱也更需要。
一天到晚在外面的男人,对于用银子的理由都比女人多多了。
“没想到夫人对内一把好手,却输给了感情。”浣纱有些唏嘘,若非对夏棋然用情至深,又怎么会因为男人的一个暗示就巴巴的将贴己奉献出来?
夏雪宓挑眉:“那也不一定是感情,父亲是她的依靠,夏府是她儿子的将来,女儿的助力,就算花一些银子也是为了儿女好,这些都是苏氏的打算。”
苏氏也并非真的纯,仔细想了有好处才这么做的。
至少老夫人那边就不会作了,大房和二房也没法插手府内事务,用了自己的银子还能更多的收买人心,有助于她快速掌控夏府,一举多得的事情。
“这样吗?想得真远,这一出手就得上千两吧,真是舍得。”浣纱不想评价夏大人,小姐知道多少她就知道多少,碰到这样的男人是女人的悲哀,也就一无所知的苏氏把他当成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