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根究底是个好习惯，但也并非任何场合皆适用。就算传送门莫名其妙报废，残留于此的污染仍不可小觑——不过短短两分钟，陈昊的属性面板就多了个新图标。

堕落等级Ⅰ：深渊在你的耳边低语，试图令你臣服。你坚韧的意志让你保持清醒，但影响依旧存在，魔力恢复速度降低%，释放任何法术都有10%几率失败。别逞英雄了，快走！

连素来冷静沉着的系统都如此表态，陈昊再好奇也只能作罢。“奇怪，难道是某个哥布林一不小心弄坏的？”自言自语引导魔力破坏了门上几个关键的能量节点，某人为求保险起见直接掏出了最后两瓶爆炸药水，打算从物理层面将其抹去。

可惜这一简单粗暴的手段，遭到了所有人甚至是穆尔的强烈反对。经过后者解释，陈昊才恍然大悟他们为何要阻止自己。“恶魔们选择，选择在此建造传送门，说，说明这个区域的圣光屏障比较薄弱。”走出洞窟的青年大口大口喘着气，豆粒大的汗珠沿脸颊不断滑落，一看就像没进行过体能锻炼。“仅仅摧，摧毁它无济于事，必须得…得把屏障补强才行。”

“最稳妥的情况，就是回去通知教会，让他们派专业人士来布置。”眼看同伴一副要死不活模样，安妮干脆接过话头，尚有余力的少女伸了个懒腰，弯腰收拾起地上的东西。“至于我们嘛，该做的都做了，也是时候回去汇报情况…这都什么破铜烂铁，就没点值钱玩意吗？”

“别说了，谢谢。”整个人呈ORZ姿势趴在地上，因对方无心之言勾起了不快的陈昊满脸生无可恋。“早知如此，我真该带个大点的包，把那尊雕像装进去...”

耍宝归耍宝，遗憾归遗憾，忙完了手头活计，再无必要滞留的众人很快原路返回，太阳未下山就抵达了遗迹入口处。“警告你，这可不是吃的。你若是敢咬，这家伙就是前车之鉴！”冲‘傻逼’挥舞着手里的洛斯兽大腿骨，陈昊不厌其烦叮嘱了好几遍，这才把装满了战利品的包裹放在后者背上的篮筐里。上蹿下跳好不容易绑紧了绳子，后退两步的他刚想喘气，却得到了来自系统的提醒。“那个叫汉克的男人正在接近你...顺带一提，其他人似乎在有意无意疏远他。”

疏远吗？若有所思转过身，陈昊稍加观察就发现系统的用词过于温和：之前还与野蛮人有说有笑的少女，如今满脸为难杵在原地，似乎在犹豫是否该靠过来；刚刚还面带称赞陈昊表现优秀，甚至愿意帮他多争取点奖金的穆尔，也一副纠结表情下意识拉开了距离，仿佛在逃避着什么；唯有始终看不透想法的格林表现如故，正有条不紊喂养着穆尔骑乘的洛斯兽。

“哈哈，他们可能是知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所以下意识不敢过来吧”或许是陈昊表情过于明显，壮汉轻易猜到了他的想法。虽说笑容依旧，但汉克眉眼间淡淡的忧愁让陈昊明白，这句话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去。“找我有事？”

“有一点。”深深吸了口气，野蛮人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开门见山问道：“法师大人，你听说过‘弃誓者’吗？”

让系统检索数据库，确认自己从未听过的陈昊耸耸肩，自嘲地摊开双手道：“你要是问C语言，我说不定能答得上；你问历史，那就不在我的知识面了”

“没听过啊，也好。”似乎有些释然，汉克闻言脑袋上下摆动着。“法师大人，‘弃誓者’是特指那些背叛圣光、侍奉恶魔的人类。”

“而我，就是一名弃誓者。”在野蛮人如此宣告后，陈昊操作面板上数据栏里，对方的状态也产生了变化。原本种族子条目下的‘人类野蛮人’，后面多出了弃誓者三个字。

仿佛法庭上受审的罪犯，汉克鼓起勇气表露了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随即低下头等着对方的反应。一秒钟，五秒钟...眼看快要一分钟过去都没动静，野蛮人疑惑地抬起头，冲正用黑面包喂‘傻逼’的少年惊讶道：“大人，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说啥？”一脚踹开试图连自己那份干粮都染指的坐骑，陈昊表示跟死侍再生侠地狱男爵等狠角色比起来，区区侍奉恶魔根本不够看。“遗迹里那扇门是你建的？”

“不是。”

“那你滥杀无辜过吗？”

“没有，我只是为了救丽莎才向他们寻求帮助，等我知道真相后，就立即...”

“那不就得了！？”狼吞虎咽吃下面包，顺带一拳赏给又凑上来的‘傻逼’，陈昊拍着手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你这次行动表现得不错，以后可以来我...老师的店里帮忙，待遇从优。”拍了拍对方宽阔的肩膀，恢复了些许体力的少年刚刚起身，却只觉手中一沉。“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法师大人你很特别。”表情糅杂了欣慰、感动、期待与遗憾等情绪，汉克用力抽回手，任由皮袋留在陈昊掌心。“那里面，是我这些年冒险的收入。法师大人，如果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它们就是你的了。”

“请放心，这个请求绝对没有违背光明女神的教义，我可以用先祖之名发誓！”注意到在旁偷听的穆尔神情微变，他很快补充了一句。

目送汉克在两名卫兵‘陪同’下消失在街角，中年人面无表情对白袍青年躬身行礼道：“委托已完成，那我先告辞了，修士老爷。”

满脸于心不忍的模样，穆尔过了许久才迸出一句‘知道了’，格林见状识趣地退入身后阴影，很快离开了这片区域，脚步轻快的中年人如鬼魅般穿梭于街巷，轻易躲过有些心不在焉的卫兵，离开了月光照耀下平静的小镇。

发足狂奔了近半个小时，他最终在杳无人烟的道路上停下了脚步。“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嗓音刹那间从低沉沙哑的男声，变成了娇媚清脆的女声，身体各处散发出阵阵黑雾，恢复原型的黑袍女性回首眺望诺威萨镇的方向，美眸中闪着令人心悸的红光。“真是有趣的家伙”

一缕黑雾从斗篷下摆蹿出，逐渐在其身后化作人形，肉身被毁仅剩灵魂的劣魔注视着前方的黑影，目光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恐惧。“你，不，您到底是谁？”

“这很重要？”一句反问让对方无言以对，黑袍人娇笑着眯起双眼道：“呐，你相信命运之子吗？”